他憤怒的側眸望向夜臨淵,這才發現根本不用他動手了——夜臨淵呼吸微弱,已經馬上便要死了。
獨孤鴻疑惑的打量一番,這才看到了夜臨淵手臂上的軟管,不禁眼中一震。
驚訝、震怒、猶豫……複雜的感情盡數湧上。半晌,他一動不動,似是在做重大的抉擇。
最後,他用力咬緊嘴唇,拉過夜臨淵的手臂,將針頭拔了出來,再迅速點了他的穴道止血,包紮好傷口。
他幫蘇紜卿也進行了同樣的處理,隨後將半死不活的夜臨淵從榻上推起來,從懷裡掏出一顆補血丹餵他服下,再運功將真氣輸入他體內。
一炷香的工夫後,金色暖光逐漸消失返回夜臨淵體內,夜臨淵眼皮微微起伏,面露痛苦。
獨孤鴻見他快要醒轉,迅速出手點了他睡穴。
夜臨淵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一股強勁內力暖暖的湧入體內,助自己調息,心裡十分驚訝到底是何人竟然深夜闖入禁宮。但他還來不及睜眼,便又感到意識往黑暗的深處墜落下去。
獨孤鴻為他調息了三個大周天,見他已經面色正常,便果斷收掌,扶他睡下。但他看著夜臨淵與蘇紜卿並排躺在一處,左看右看,眉眼間十分不悅,怒火又衝上來些許。
他想了想,輕輕抱起蘇紜卿的身子挪到床榻內里,儘量離夜臨淵遠遠的,又把厚實的被褥給蘇紜卿蓋好。他瞥到另一床較薄的軟毯,將它拉過來冷淡隨意的往夜臨淵身上一丟。
然後他轉頭深深的看了蘇紜卿一樣,眸子裡儘是不舍和心疼。
他見不得他為情傷心,但更不忍心殺了他心愛的人,害他痛不欲生。
更何況,夜臨淵差點為了救蘇紜卿丟了性命,獨孤鴻更無法不顧道義的落井下石將他殺死。
雖是情敵,但也都是同樣牽掛蘇紜卿的人啊……
一個時辰之後,睡穴解除,夜臨淵悠悠醒來。睜眼第一件事,闖入他腦海的便是剛剛那位出手相助的神秘人。
他此刻體力衰弱,沒有餘力追出去。他滿腹疑惑,但又牽掛蘇紜卿的情況,便立刻轉頭來看蘇紜卿。
蘇紜卿還在昏睡,但是已經比之前臉色好了許多,呼吸也更有力。但奇怪的是,蘇紜卿不知為何離自己很遠。夜臨淵醒來的時候幾乎就躺在床榻的邊緣了,只要翻身一個不小心便會摔到地上去。而蘇紜卿安穩的睡在床榻最裡面,身上的被子也蓋得牢牢實實的。
夜臨淵仔細查看一番,發現蘇紜卿身上的樹皮軟管也被妥當的取下了,傷口經過了精心處理,顯然也是方才救自己那人做的。
從這種種跡象不難看出,那人十分關心蘇紜卿的傷勢,但又不知道為何見不得蘇紜卿與他太靠近,巴不得二人之間的距離能遠些。
夜臨淵心中百般不解,但此刻喜悅占據了他整個心,讓他顧不上那麼多。他握緊了蘇紜卿的手,喜不自禁的將他纖纖指尖貼到自己臉上。
「朕說過不准你死,朕做到了。」他語聲肅然,卻難掩其中的激動。
蘇紜卿似乎聽到了他的話,微微的「嗯」了一聲,朱唇微啟。
夜臨淵驚喜的顫聲問:「蘇紜卿?」
但蘇紜卿並沒醒,只是迷迷糊糊的夢魘。夜臨淵把耳朵湊上去,聽到他斷斷續續的輕聲喊著:
「阿淵……阿淵……」
這一聲呼喚,讓夜臨淵整個心像化開來一般,如同泡在蜜里,甜得發齁。
「朕必不負你,卿卿……」他咬著蘇紜卿的耳朵,萬般鄭重的道。
蘇紜卿醒了。
他茫然的望著頭頂上繁複華麗的床帳,腦子一時混亂,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隱隱感到身邊有旁人的呼吸,他側過頭去,便看到了夜臨淵。
他皺皺眉,疑惑的望著夜臨淵沉睡的面容,不太明白自己為何會和他在一處。
片刻,他眼波流轉,記憶如同潮水,緩緩涌了上來。
他越想神色越為複雜,又感到自己的手被夜臨淵緊握著。他難以置信,輕輕甩手掙開來。
他這一動,夜臨淵立刻便醒了。
他為了救蘇紜卿,元氣大傷,雖然得到獨孤鴻的救治,但還是花了不少時間才逐漸恢復。好在他體質好,又有麒麟庇佑,一兩日過去,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他一睜眼,蘇紜卿那雙如煙如水的眸子便在跟前,正帶點複雜的神色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夜臨淵喜出望外,失而復得的喜悅包裹了他整顆心。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夜臨淵比任何時候都能對這句話感同身受。
他差點就永遠失去了蘇紜卿,還好老天有眼,又把他送回了自己身邊。
這次他絕對不要失去他了。
「你醒了?」夜臨淵撐起身,唇邊泛開笑意。
蘇紜卿抬眼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把眼睛閉上了,不再看他。
「?」夜臨淵有點困惑,但立刻想到,蘇紜卿剛剛醒過來,一定還很疲倦,便立刻翻身下榻,高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