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即便下雨了,她們約好了什麼時間去看貨,她就該在什麼時間到達。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誠實和守信。
出門前,阿魚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不臭,穿著的男裝也沒有髒的沒法看。
等全都檢查過了,她鎖上自己住的這間禪房的門,一路向外走去。
小道兩旁的植被全部都枯死了,和整座寺廟古舊的顏色一起,顯得那麼的破敗荒涼。土地平日裡乾涸皸裂,若不是今天的雨只會更加難看。雨水難從緊實的土層滲入,那片土地想必也難以種出什麼生命。
再往前走是一片空地,右邊是不算大的正寺堂,左手邊立著一道石門牌坊。
石門牌坊風吹雨淋,上面的字全然看不清了,就像連同這所蕭瑟的舊寺一起被放棄了。
一個完整的能遮蔽風雨的居所有多麼重要自然不必嚴明,她現今能孤身住在一座廢棄的孤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裡是個鬼寺。
沒錯,它鬧鬼。
傳聞中午夜響起的詭異啼哭;死在這裡的多名過路客;半夜經過看見的無面妖鬼……
都給這裡加上了一層陰影。
但阿魚不怕,沒有什麼比挨餓受凍更可怕。
在無數個居無定所,在雨夜中全身濕透,瑟瑟發抖的日子裡,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擁有一個住的地方,只要能住怎麼樣都好。
等她遊蕩到了這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坐實這些流言,讓它更加真實,流傳的更廣,直到大家聞之色變的地步。
在這個有著神鬼妖魔的世界,為了確定這樣的流言的真假,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這個廢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比得更加荒涼,外表甚至到了可怕的地步。
阿魚先走到了寺堂。
寺堂中間盤坐著一個巨大的佛像,這座佛像有四分之一個正寺堂這麼大,坐在蓮座上幾乎能碰到房梁。
它本來應該一起被搬走的,但沒了半張臉,斷了半截手指,還粉碎了大半個肩膀後的陶瓷,徹底失去了絕大部分價值,剩下的又不足以抵掉搬運這座大佛像所耗費的財力和物力。
這座和寺廟一起被遺棄的佛像就這麼呆在了這裡,身上全是灰塵,連那層釉色都黯淡了個徹底。
阿魚也不嫌地髒,——反正再髒髒不過她身旁黑透了,看不清原來顏色的軟墊。她跪下來,朝佛像虔誠地拜了兩拜。
這裡沒有的人煙,還得算部分責任在她身上。
「我佛慈悲,保佑我今天一切順利。」
阿魚嘴裡絮絮叨叨念了幾聲,才依依不捨地站起來往外走去。
時間還早,早到即便放在大晴天,天邊也不會有多亮,更別提今天下雨,大街上擺著攤的人家也少了很多。
一邊是有著鋪子的,剩下的一邊,就都是在賭雨不會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