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樾抬頭望天,看月亮孤獨的掛在那裡,勾唇:「你,你也是一個人。」
譚樾沒叩門,直接進來,叫著:「白離佛,等著急了沒有。」
白離佛聞到酒味,扶住譚樾:「你喝了多少?」
譚樾扒開白離佛的手,正色道:「不多,你放心,我這點酒量還是有的。」
白離佛有些擔心:「我去吩咐膳房熬碗醒酒湯吧。」
譚樾拉著白離佛,挑眉:「你這是看不起誰呢,你看我像是醉了嗎?」
白離佛還要說話,譚樾伸出食指壓在他的唇上,說:「別廢話了,要不我可就強吻你了。」
譚樾坐在椅子裡,開了一壺酒遞給白離佛:「坐下喝。」
白離佛看著譚樾雖然感覺不太合適,可面色和眼神倒很正常,可又完全放不下心來,對譚樾說:「我去膳房取碗下酒菜,你等下我。」
白離佛給膳房囑咐熬好醒酒湯,才端了菜往回走。
一進來,看見譚樾垂著腦袋,窩在臂彎里,白離佛走過去輕聲喚:「樾君?」
譚樾抬頭,嘟囔:「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白離佛坐在譚樾旁邊,喝了一口酒,贊著:「好酒。」
譚樾眯眼:「回答我。」
白離佛說:「路上被羌塘那個醉鬼給絆住了。」
正醉倒在案上的羌塘:?
譚樾盯著白離佛:「你不和我說說嗎?」
白離佛裝作聽不懂:「什麼?」
譚樾提高音量:「白離佛。」
白離佛仰頭灌了一口,才開口:「我父親,是一位商人,那些年,鄔靖太平,他和我母親去鄔國做生意,後來母親離世,父親便帶著我在鄔國來來往往,中間結交了我那位朋友。」
白離佛揉了揉眉心,繼續說:「當時鄔靖開戰,鄔國國內在大力搜捕靖國人,父親帶著我逃,可,在邊疆的時候,不止我父親,許多逃命的人都被亂殺了。」
白離佛深呼吸著,試圖緩解心口的疼,他是第一次給別人說這一段往事,他又想起戰場上混著泥的斷肢殘骸,以及父親護著他把他藏在身下,自己面對亂刀。
譚樾看見白離佛痛苦的神色,伸手把白離佛摟住,安撫著:「白汀,痛苦的話就不說了。」
白離佛抱緊譚樾,顫著聲音道:「沒事,我沒事。」
譚樾沒想到白離佛的回憶會這麼痛苦,早知道他就不問了。
白離佛仰頭把剩下的酒一股腦飲盡,譚樾要攔,可白離佛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有所動作。
白離佛說:「我從未給其他人說過這些,樾君,可我希望你知道這些事,我。」
白離佛情緒有點激動,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譚樾輕聲說:「我明白,白汀,你想讓我知道你的過去,我也願意知道,只要你肯說。」
白離佛盯著譚樾,擠出一個苦澀的笑,繼續道:「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天,或許只是一場仗的停歇,我從屍堆里爬了出來,我想找父親,可堆了太多,我已經辨認不出來了,我往前走,中間不知道被誰的殘肢絆了好幾跤,我看到前面的字旗是『靖』,我往那裡跑,帶頭的將軍攔住要過來刺殺我的人,下了馬拉住我的手,仔細問我是哪裡來的……」
……
霍孑問:「小孩,你是從對面跑來的?」
白離佛無畏的對上霍孑的眼睛,回答:「回將軍,我父親被他們亂刀殺害了,是他護住我的。」
霍孑有點詫異:「你怎麼敢出來的?」
白離佛沒有猶豫:「我想活。」
霍孑哈哈笑著:「好小子。」
白離佛拉住霍孑的胳膊,說:「求你帶我走,將軍。」
其他人都不滿:「將軍別理他,這么小的娃也活不了多久。」
白離佛堅持:「將軍,帶我走。」
霍孑膝下無子,看白離佛不與尋常小孩一樣,順手把他提起來,說:「那我便收你做我兒子。」
白離佛掙扎著站在地上,跪地磕頭:「謝將軍。」
白離佛在軍營洗乾淨後,眾人帶他去見霍孑,看這小孩白淨,倒生了惻隱之心,問他:「小娃,你娘呢?」
白離佛淡淡回答:「病死了。」
霍孑仔細的端詳著他,伸手捏著白離佛的肩骨,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姓白,名離佛,字汀。」
霍孑重複:「白離佛。」
霍孑問他:「白離佛,可有想要參軍的想法。」
白離佛想了想回答:「參軍,就是打仗去殺了對面那些人嗎?」
霍孑認真的對他說:「不能這樣想,參軍不是單純的去殺人,是為國。」
白離佛左胸被霍孑戳的疼,他問:「將軍,為國才去打仗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