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內。
一小廝躬身從角門進來,左轉右拐,熟練的穿過層層屏牆,在譚樾前站定。
屈身報導:「殿下,都準備妥當了。」
「……」
譚樾依舊斜靠著臥榻,纖細修長的手指撐額,閉目養神。
臨案放置的香爐,繚繞著縷縷輕煙,繼而下沉,散著裊裊檀香。
見譚樾沒有反應,那隨從心中緊張。這清涼的「琉沁閣」中,硬是憋出豆大的汗珠,懸懸的掛在鬢角。
隨從略探了探身,試探:「殿下?」
譚樾眉頭動了動,睜開那幽邃的明眸,不知盯著何處,懶懶道:「好。」
站起身,理了理錦服,跨出門去。
到府外,譚樾拉住韁繩,翻身上馬,一氣呵成。
譚樾唇角勾起,意氣風發道:「出發!」隨即策馬先去。
一眾隨從才反應過來,忙跟了上去,不敢落後。免得這五皇子生起氣來,吃不了兜著走。
·
狩獵場。
「吁——」譚樾勒住馬,也不急著進去,拉住韁繩望著身後。
一眾隨從滿頭大汗趕到,個個氣喘不止,都暗自慶幸:「幸虧不是最後一個。」
「哎,等等我,別,別跑那麼快」可謂「未見其人,先問其聲」,眾人等了等,終於見到一「球」「滾」了過來。
「球」擦著額上的汗,上氣不接下氣:「你們這人,方才講好的等著我,結果殿下一跑,你們……」
譚樾開口:「泗艽,你最後到。」眼尾上挑著,可見的開心。
泗艽瞪著其他人,轉過身對殿下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殿下,他們先耍賴的,艽沒最後。」
譚樾下馬,在泗艽額上敲了一下,道:「我看你想耍賴,規矩都定好的,再賴——」
譚樾尾音延長,故作思考。
泗艽急了,忙喊:「殿下殿下,艽認艽認!」
「好。」譚樾轉身進了狩獵場,向泗艽歪頭,語調輕快:「去吧。」
見泗艽皺著臉,好似不舍般的一步三回頭,聲音顫著:「殿下我去了。」
譚樾扶額,沒眼再看,若說出去這是他的隨從,真是把他五皇子的臉丟到了東邊。
只是讓他去四周走動,讓獵獸受驚跑出,怎麼搞得像送他去赴死。
其他人偷笑著,臉都憋的通紅。雖說只是去趕野獸,但不願去還是有原因的。
因為譚樾深受鄔王疼愛,這獵獸場便專屬五皇子所用。
自然占地範圍遼闊,跨山,溪,林,又有各類珍禽在里。
雖說譚樾常在外圍射獵,但並不都是些平常野禽,常會碰到兇悍一類的。若去的人運氣不好,受驚的便就不是禽獸了。
譚樾手握弓,靜等著。
山里風大,薄葉的嘩啦聲響成一片,所以很難辨別是否是獵獸穿林過來。
神經繃緊,譚樾閉眼辨別著四方傳來的聲響——
東邊、西邊、北……等等,來了!
譚樾睜眼盯住北邊山林,眼神多了一分犀利。搭箭拉弓,弦上蓄足力,修長的兩指指尖發紅。
「嗡——」弦復了位,悶聲顫著。箭如利刃,挾著疾風,飛竄出去。
泗艽怎麼都想不到自己運氣這麼背,「早,早知道今天出門拜拜佛。」
他看著立足在相距不到七米的沅虎,腿肚子不住的顫,腿腳虛軟。
「怎麼辦怎麼辦,殿下,爹娘,甫祁……保佑我保佑我。」
泗艽腦子一片空白,心裡把能想的起來的人都念了一遍。
背後冷汗直流,再被山中的風一吹,涼的他直哆嗦,當然還是被嚇的。
「跑吧?」
「跑嗎?」
「要不跑?」
「倒底跑不跑?」
泗艽咽了咽口水,盯著那沅虎躍到了岩石上,伸展著身子,仰起頭顱,唇須跟著一抖一抖的,痛快地伸著懶腰。
「跑!」
泗艽心中一喊,扭頭撒腿就往山下奔,靈活的左右躲著橫過來了樹杈。
但泗艽不得不承認聽到了背後追趕的聲響,正一聲聲沉重地砸在他心上。
「要完了要完了,殿下啊,艽我下輩子還跟著你——」
泗艽心裡遺願還沒說完,只覺有東西擦著耳朵呼嘯過去,隨即,身後傳來一聲痛吼。
泗艽也顧不上耳朵處火辣辣的痛,只一路衝下山,拔腿就往殿下那奔去。
「殿下——」泗艽一把鼻涕一把淚,心中感激還能活著見到殿下。
譚樾現在沒功夫理他,側身躲開「球」,再次搭好箭,靜等著他的獵物。
沅虎右肢被刺入一支箭,狂怒著衝出山林。
它要把傷它之人撕碎,再一口口嚼細了咽下,來平息心中怒火。
譚樾緊盯它,見它猛得從林中竄出後,放箭,準確刺入沅虎的肩胛。
猛獸朝前踉蹌,甩頭咆哮一聲,朝譚樾撲來。
譚樾輕哼一聲,蓄力拉弓,箭頭泛著寒光,直指沅虎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