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弦一瞬,譚樾看到從旁飛插一支箭,先釘進了沅虎的要害,而他的箭把那後來者的箭梢劈開,二釘眉心!
沅虎向上撲起,直直栽倒在地,威猛的神情僵硬定格。
譚樾盯著死去的沅虎,心中燃起怒火。他討厭,別人搶他的東西。
緊抿著兩片薄唇,轉過身來,果真見他那二皇兄挽著弓,正朝他笑。
那笑刺地譚樾眼睛疼,捏拳向二皇子走去,眼中滿是蓋不過的不爽。
泗艽、甫祁等隨從跪拜著二皇子,不敢起身。
譚樾抬臂行禮,一字一頓著:「拜見二皇兄。」言辭雖然恭敬,但氣勢確絲毫不減。
譚楷嘴角抽了抽,道:「五弟快起身,兄弟之間不需要這麼多禮數。」
譚樾也不客氣,站直了身子。因為他比譚楷高几寸的緣故,正垂眸盯著譚楷,道:「二皇兄倒來的巧,正好遇見了個好時機。」
譚楷開口想說話,被譚樾截了話頭:「但這狩獵場,臣弟好像不記得有外邀,甫祁?」
「在。」
甫祁仍跪在地上,悶聲答應著。
譚樾唇角勾起,但那雙眼毫無笑意,盯的譚楷心裡發毛。
「你先起身,幫吾想想這段時間可否有外邀。」
甫祁咬咬牙,顫巍巍的站起身,答道:「沒有。」低著頭不敢看二皇子。
望著譚楷難堪的面色,譚樾心中暢快。
譚楷冷下聲音:「五弟,昨日皇太后生辰,你在何處?」
譚樾頓覺好笑,輕哈了一聲:「二皇兄,仔細瞧瞧臣弟在何處,在吾的狩獵場。」
最後三字,譚樾故意咬重字音,提醒著譚楷。
譚楷惱怒,但不便發作。因為他確實是闖了譚樾的地盤,順道搶了沅虎。
父王本就偏心譚樾,若這次自己明知故犯,譚樾再參他一本,他想要登上帝位的宏圖可就再無大展可言。
譚樾看著他不算差的面容因為忍怒而有些扭曲,惡作劇般的滿足感包裹住內心。
唇角上揚:「皇兄,你可是大忙人。別在臣弟這裡耽誤了時間,讓父王不滿了。」
譚楷僵硬的扯出一個笑,一字一頓道:「多謝五弟提醒,兄這就走。」
盯著譚楷憤憤地跨馬離開,譚樾忍不住笑出了聲。
柔美的面容添了鮮活的靈動,終於顯出與年紀相仿的活潑。
收住笑,譚樾又恢復了往日冷淡的模樣。
見泗艽等人還伏在地上不起,抬腳踹了踹,道:「既然這般聽二皇子的話,你們都隨他去好了。」
聽到殿下這般說,才一個個慌忙站起身,低首等待著譚樾的指示。
譚樾轉身瞄到早已死透的沅虎,仿佛會髒了那雙澄澈的眼般,視線閃開,望向別處。
半晌,才開口:「把地上的東西,贈予吾那二皇兄。」
隨即轉身準備離開,但泗艽不願,噘著嘴在那委屈。
不好大聲,只能嘟囔著:「明明是我給殿下引來的獵獸,為何要給那二皇子。」
譚樾好笑,纖細的手指點點泗艽的腦袋,道:「吾當然知道是艽給吾引來,但如今那沅虎已過他人之手,所以吾不想要。」
泗艽了解殿下性子,點著頭一路小跑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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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慶殿。
鄔王撇下手中的摺子,使勁按著眉心來緩解疲勞。
如今鄔靖兩國交戰,雖也傳來戰捷,但國內民生蕭條,即使國庫盈足,也支撐不住內外並憂。
在位三十五載,鄔王也是謀划算計同族皇親,踏著血和白骨鑄成的登基高台,拾級而上,登上了萬人臣服的帝位。
而今,他人老力衰,腳下躁動漸起,也無力壓制,只得一步又一步的退讓。
心中瞭然他這五子,各心懷野心,只是城府深淺不一,能藏得住多少不讓他察覺罷了。
聽見殿外一聲報——「太子殿下求見。」
鄔王睜眼點頭,看見譚棹由人推著,進入大殿。
開口:「今日怎麼還能想到入宮見見父王?」
譚棹臉上掛笑,因為不能起身,所以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拜見,答道:「兒臣想念父王,自然要常拜見,如今落得這半身不遂,盡孝更不應怠慢。」
鄔王眉眼掛著笑意走到譚棹身邊,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言語。
譚棹內心慌亂,只得盡力笑著,免得惹父王不高興。
「棹兒,眼往腳下瞧,當心些。」鄔王低沉的聲音灌入譚棹耳中。
「是,兒臣謹記。」譚棹慌亂的躬下身,答應著。
鄔王背過手,開口:「變天了,回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