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出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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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又恢復了安靜。
師雨萱慢騰騰地從被窩裡冒出頭來,望著屋頂兩眼無神。
她一定是因為昏迷太久睡傻了,不然怎麼會問出那麼不經大腦思考的話。
太丟人了嗚嗚嗚。
鴕鳥似的躺了半天,她默默地坐起來,下床走到窗邊。
院子裡,比三人環抱還粗的松樹下,蘇曳和王行坐在石桌邊相互沉默。
「……」
「……」
一陣風吹過,樹枝颯颯抖動,飄落的松針剛剛落下,還未接近二人周身三尺之內便悄無聲息地化為了齏粉。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停止了試探。
王行取過石桌上的酒罈,悠悠地往碗中倒酒,邊倒邊說:「這麼多年不見,差點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這一杯算我敬你,就當是補你的喜酒吧。」
蘇曳接過酒碗,抬眼,重複了一遍 :「……喜酒?」
「是啊,沒想到你居然已經成親了,連孩子都快有了。想當年初遇時,我還嘲你這輩子大約是找不到道侶了,結果你倒是成家了,而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王行自嘲道,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尊夫人貌美如花,與你十分相配,你的婚禮想必我是已經錯過了,只能在此以酒代償。」
蘇曳沉默。
「其實……」他組織了一下語句,「她不是我夫人,我們也並未成親。」
王行一愣:「你玩弄人家女孩子還不給人家名分?」
蘇曳皺眉:「你胡說八道什麼?」
王行:「你跟那位姑娘舉止親密,剛才不是還說她還未懷孕,難道不是表明你們二人已有夫妻之實?既然如此,你又不同人家成親,不說你渣說誰渣?」
他忿忿不平,只差來一句「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蘇曳眉頭緊鎖,感覺哪裡不對。
「她只是親了我一下,我就要跟她成親嗎?」
王行剛喝完一口酒,聞言咳嗽起來:「等等,你說什麼?」
蘇曳不耐煩地皺著眉重申了一遍,然後就見王行擦著嘴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著他。那眼神他熟悉得很,跟他平時看傻子一樣。
王行直言不諱道:「你有毛病?她親你一下你想什麼懷孕?」
蘇曳:「呵。」
「別以為你用冷笑就能掩蓋你腦子有毛病的事實。」
「…………」蘇曳哼了一聲,懶得與他爭辯。他回頭望了一眼,師雨萱正趴在窗台邊往他們這裡好奇地張望,庭院裡有結界,她應該聽不見他們談話的內容,但不知為何,蘇曳莫名地產生了一絲心虛。
他匆匆擰回頭,屈指敲了敲石桌。
「東西還在麼?」
他說起正事,王行也跟著正經了起來。他輕輕頷首道:「自然。」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製成的盒子放到桌上,指尖推著盒子平穩地遞至蘇曳面前。
那方盒長約兩指,寬約三寸,通體瑩白無暇,渾然天成。
蘇曳接過盒子,也不看,逕自收了起來,王行問:「不檢查一番嗎?」
蘇曳道:「我信你。」
王行哈哈笑道:「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蘇曳!」他平時不苟言笑,宛若一尊黑面煞神,此時笑起來,卻像是一個稚氣少年,像是剛剛和蘇曳在大漠相識的那個少年。
蘇曳看著他端起酒碗痛飲,同樣端起碗,真心實意道:「謝謝。」
二人無言地喝著酒,直至喝完兩壇,王行才重提話頭。
「你真的要去鎖仙塔找回你的心魔嗎?」
蘇曳沉穩點頭:「我現在實力大降,必須先取回當初分離出去的那部分力量。」
「心魔啊……」王行忽然嘆了口氣,鄭重地提醒他,「你可別玩火自焚。」
「我心裡有數。」蘇曳微微點頭,語調一轉說起另一件事,「我離開的時候,拜託你照顧一下……她。」
王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師雨萱趴在窗台上,捧著臉,懨懨的模樣,頓時笑道:「放心,你的小姑娘在這裡會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