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一千多年了吧?
那時候他的秀髮還沒有無情地離開他,他還是英俊瀟灑的離山劍聖,愛慕他的無知少女能從蓬萊排到瀛洲。
只可惜,歲月無情。
他望了望蘇曳烏黑旺盛的頭髮,心裡酸溜溜地想:都是一千多歲的人了,老子也就比你大了一兩百歲,憑什麼你就駐顏有術,而我就英年早禿?
天賦高了不起?真仙了不起?
蘇曳被他看得不自在,另一隻手下意識地將師雨萱的腦袋扶了扶,讓她枕靠得更舒適後,問道:「師兄在看什麼?」
「我在數你有幾個發旋。」
蘇曳:「……?」
玄清子語氣低落道:「居然才一個。」
「所以?」
「所以你才不容易禿,聽說發旋越多禿得越快,我還當你有什麼特殊的護髮秘訣。」玄清子依舊是格外低落的語氣,低落中夾雜了一絲小小的嫉妒。
「……」
那麼嚴肅的樣子還以為你有什麼大事要說,結果就說這個。
蘇曳懶得理他,乾脆閉上了眼。
玄清子安靜了一會兒,就在蘇曳以為他在安心趕路的時候,忽然又聽他說道:「我只能送你到春來城,之後就得走了。」
蘇曳看向他,他也認真地回望著,表情是難得的正經。
「當初你打壓離山,怕離山借你之勢權傾天下,也怕離山因你而受牽連,故而讓宗門避世,離山聽了,但你也確實不肖。」
「後來你出事,離山還是沒有倖免,受到了來自各方的打壓,險些滅門,是最後改頭換臉蟄伏下來才保留到了今日。但離山當年可稱一句修仙界魁首,如今卻如同地下老鼠般躲躲藏藏,甚至連名字都換了——」
「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站在明面上幫你。」
一旦他出頭,修仙界的人自然便知道是離山在幫蘇曳,那就是和整個修仙界為敵。
他實力高深可以不懼,但如今的離山卻不行。這也是他夜行千里獨自找到蘇曳的原因。
蘇曳是他小師弟,他得幫;身為離山現任掌門人的他,卻不能幫,起碼,不能光明正大地幫忙。
蘇曳聞言,卻不以為意,反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師兄的顧慮我明白。」
別看玄清子老是說著要替他收屍收屍的,實際上,他一有問題,最著急的就是這位大師兄了。
自然,他也不想師兄為難。
玄清子被他誠摯的笑容哽了一哽,搓了搓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生硬地轉移話題道:「你要去春來城找誰?」
更直白點他想問,你確定這麼久過去,你還有朋友活著?
蘇曳聽不到他的心聲,垂了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劍,半晌才說道:「黑刀,王行。」
玄清子張了張嘴,磕磕巴巴問:「你確定那是你舊友?不是跟你有仇?」
即便是他,也曾經聽說這倆人年輕時因為某事決裂,有過一場生死決鬥。
那時他還嘲笑蘇曳,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失敗,好歹也是修仙界數一數二的少年天才,怎麼朋友都沒幾個,走哪哪結仇。
「關係確實不太好。」蘇曳表情無波,冷靜地說道,「不過,他是個信得過的人。」
玄清子也不知該說什麼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駕著板車駛向春來城。
遠處,一座隱隱約約的城池顯出了其龐大的輪廓。
第17章
師雨萱醒來的第一眼,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古色古香的臥室,一應家具都是木製的,雖然看上去有些簡陋,但卻十分整潔,和之前餐風露宿的情景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劇本。
不過當她把視線移到窗邊對上蘇曳的臉時,她就知道不是了——沒道理穿越還不換主角的。
不過……大佬為什麼一直盯著她?
師雨萱兩手抓著被子蒙過下半張臉,眼睛眨巴眨巴,大腦飛速運轉回想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等她倒推回在板車上不小心睡過去的記憶時,蘇曳忽然從窗台上跳了下來,大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
俊秀的面孔毫無防備地在眼前放大,師雨萱一驚,猛地往後一縮頭,「咚」的一聲,腦後勺磕在了床板上。
她疼得呲牙咧嘴,面目猙獰,蘇曳愣了愣,伸出手蓋在她腦後輕輕地揉了揉。
師雨萱感覺到了一絲彆扭。
不是因為之前誤親了蘇曳的彆扭,而是覺得他的舉動充滿了違和感的彆扭。這麼溫柔的蘇曳大佬,確定是本人嗎?
她微微抗拒地掙扎了一下,從被窩裡鑽出來,跪坐在床上,看著蘇曳眉頭蹙起的樣子,遲疑了一下,問道:「我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印象中,她只是想觀察一下自己的那顆「內丹」,結果詭秘地昏睡過去,而蘇曳此時又是一副說不上來的異樣表情,很難不讓人聯想起一些狗血劇情——她引流了大佬的仙靈之力後,突患絕症,命不久矣。
師雨萱越想越覺得不是沒這個可能,連穿越這種小概率事件都被她遇上了,還有什麼不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