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怎麼會哭呢?
元衡怔了許久,臉色漸沉。
想了一晚上的事,仿佛一瞬間全都沒了著落。
他喉結微動,還是按自己事先想好的,起身拿了她那層層疊疊的衣裳,輕輕擱到她面前,「先穿上,我有話同你說……」
那聲音低啞,比起平日少了幾分冷硬,像是浮沙一般。
岑璠指尖微動,心底卻沒有多少暖意。
一直都是他,她躲不過……
她目光無神,像一具軀殼,一動不動躺了半晌有餘,慢慢起身。
全身的不適都在叫囂昨夜的荒唐,岑璠收緊唇,顫抖著從床邊拽了衣裳,轉過身去。
始終沒有再看過他,平靜地讓人害怕。
不似元衡身上那件被扯松的中衣,她的衣裙倒還都好好的,層層件件的衣裙雖有些皺,卻是被人疊放得很有條理。
岑璠臉色變得煞白,抓了自己的衣裳,裹在身上的寬袍自肩頭滑落,露出白潤的脊背。
她利落地遮擋住後背,再套衣袖,手下無聲,卻是胡亂系了個死結,剩下一截衣帶被逐漸扯得筆直,用力到手指泛白。
元衡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背影上,自是發現了她的異常。
他目光逐漸變得幽暗,剛流露出的些許期待徹底被掩蓋在了陰霾下。
身上只穿著那件松松垮垮的中衣,挺立在床邊,巋然不動,呼吸卻亂了些許。
「我會娶你。」元衡不想再解釋什麼,只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從背後看,岑璠並沒有多少反應,只是那拽著衣帶的手鬆了力,垂下來,沒了接下來的動作。
身上只穿了一件衣
衫,身形顯得格外單薄
天又白了幾分,透過窗子照亮了屋內的破敗景象,也照清了彼此的面容,可兩個人都背著窗,只能看到投下的影子。
屋內寂靜了許久,只剩下緩慢和急促的呼吸交錯浮動。
許久之後,岑璠開了口,語氣平靜,「殿下就當昨夜沒見過民女吧。」
第17章 「你覺得這樣沒什麼?」……
「你說什麼?」
那聲音上提,透著徹骨的寒意,似在質問。
岑璠手指微蜷,明知他看不到,還是閉起眼,換了個更生疏的稱呼,說的更明白了些。
「晉王可否就當,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陣寒風吹了進來,靜得可怕。
元衡看著她,聲音壓得低沉,「你的意思是,孤什麼都不用做?」
「是。」
「不用我負責到底?」
「民女不敢。」岑璠答得乾脆。
重生以來,許多幻想被短短几句話擊得粉碎。
元衡不敢信,也想不明白。
他紅了眼,下顎動了動,怎麼也不甘心,道:「如果我要呢?」
他要什麼?
岑璠微微抬眼,思緒紛亂如麻,夢中的依稀畫面划過腦中,脊背只一陣寒涼。
她手放到旁邊的衣裳上,緊攥了一下,而後深吸一口氣,抓起來繼續穿剩下的衣衫,「殿下不必覺得愧疚,沒什麼的。」
「沒什麼…」元衡重複了一遍,驀然扯開唇,冷笑一聲,「你覺得這樣沒什麼?」
岑璠抿了抿唇,一隻手在領口收緊,淡淡道:「昨晚是民女失態,與殿下無關,殿下也應該知道,民女只是個外室女,配不上殿下,就算殿下什麼都不做,民女也不敢往外面說半句。」
好一個配不上,好一個不敢說。
她隻言片語,便想將他撇得一乾二淨。
若不是元衡領教過,或許倒真會信了她這番說辭。
可惜他見識過,見過她的膽大妄為,也見過她為了進他的王府苦苦哀求的樣子。
她不是不敢,分明就是不願意了。
她睡了他整整一夜,現在在他面前穿了衣裳,就不想認帳了。
那他算怎麼一回事?
元衡不死心,說出口的話咄咄逼人,「所以昨夜非你所願,是嗎?」
「是。」岑璠答了一個字。
「沒有半分假話?」
「殿下何必再問呢…」
這一番話才算是蓋棺定論了,元衡靜靜看著她,一時間只剩了沉默。
岑璠慢慢套好了所有的衣裳。
除了一些無法掩藏的凌亂痕跡,一切就好像沒發生過。
元衡守在床邊,看著她下了床,站起來的動作分明還有些不利索。
就在她走過時,他握住了她的腕,「韓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