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心裡酸酸澀澀,連忙伸手給他解繩子,這一刻也顧不得其他,她的手在他腰間亂竄,越是著急越是解不開,滿滿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我手太滑了,什麼都干不好……」
薛以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你別急,慢慢來,總之死不了。」
巷子那頭傳來了遠遠的腳步聲,樓上的人發現他們從這跳了下去,便從門口追了出來。
滿滿回頭一看,暫且看不到人影,但也快到了。
還好,現在總算解開了,她鬆了一口氣。
「跟我走。」
薛以安托著一隻手臂,便向前跑起來,每一步動作都牽動手臂上的傷口,他咬著牙忍住,跑了一會,二人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宅院,薛以安用背部推門而入,待滿滿進來之後,又猛地關上了門。
「現下安全了。」
蔡衡從屋子裡聽到響動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兩個人滿頭大汗坐在門口,薛以安面色蒼白,袁小娘子倒是面色潮紅,擔憂地看著薛以安。
「你們怎麼在這?」蔡衡一面問一面走過來。
「說來話長,巷子裡有人在追我們,勞煩蔡兄收留我們一會。」薛以安道。
蔡衡也並未多問,只道:「先進來吧。」
二人跟著蔡衡進了正堂坐下,蔡衡給二人倒了一杯茶。
滿滿無心喝茶,一雙眼睛只盯在薛以安,見他眼睛微微閉上,斜斜躺在椅子上,一張臉上毫無血色。再一想到他如此都是為了自己,更覺得愧疚。
「蔡官人,可否尋個郎中過來,我估摸著恐怕是骨頭折了……」
滿滿的聲音急切,隱隱約約帶了哭腔。
薛以安聞聲睜開眼睛,安慰道:「此時出去尋郎中恐怕引人生疑,再過一柱香時間再去不遲。沒事,從前我兄長也是骨頭折了,現在也好好的。」
蔡衡見薛以安疼的滿頭大汗,皺了皺眉:「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便再忍一忍,男子漢大丈夫,忍一忍沒什麼的!」
滿滿喉間發澀,越發責怪自己惹了這般事。
她心頭一動,又問:「不知府里可有冰?」
蔡衡吩咐一個小廝取了一些冰來。滿滿用刀刨下一小塊,用帕子包住,走向薛以安,輕聲道:
「你把袖子攬起來,我用冰給你冰一下,能不痛些。」
薛以安看了看滿滿,只見她神色固執,似乎不達目的便無法心安,便配合地把袖子攬起來,只見小臂腫的很高。
滿滿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把冰塊貼到受傷的地方,緩緩移動,又輕聲問:
「感覺好些了嗎?」
薛以安微笑著點頭:「好多了,快不疼了,多謝。」
滿滿有些失落地問:「哪有這麼快,你就是在騙我。」
蔡衡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見不得這場面,咳嗽了一聲,插嘴道:
「今日到底是什麼緣故?」
薛以安也很好奇,滿滿便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二人一聽,心裡都有了眉目。
蔡衡道:「那女子叫樓驚玉,本是一個大名鼎鼎的歌姬,前些年被從和裕贖了身。可惜她是個有氣節的,寧死不從,竟不知如今和常軒搭上關係了。」
薛以安道:「如此看來,你方才撞見的便是從和裕了,他是朝廷五品大員,官商通吃,勢力龐大,私底下黑心事做了不少。想對你下狠手也不足為奇了。」
蔡衡又道:「大概是不想被人傳出被樓驚玉折了面子,如今之計……不若派人去和提舉大人知會一聲?這從和裕是皇城提舉司的部下,想來晁大人那邊示意了,諒他也不敢再有動作。」
滿滿心裡有些苦澀,到頭來,竟然又要晁素臣幫忙了嗎?她小心翼翼問道:
「就不能報官嗎?」
薛以安搖了搖頭:「從和裕身居高位,一舉一動都牽連甚廣,貿然報官,反而官官相護,反咬一口,況且我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最終也是白費力氣。為今之計,護住自己是最好的。」
滿滿點了點頭,他們一心為了她著想,無親無故,卻處處幫她。但和晁素臣的私事,他們卻無人能懂,她也不好意思開口。
她心裡忍不住有些看不起自己,一邊清高地拉開和晁素臣的距離,一邊卻一次又一次需要向他求助。
她心裡充滿對自己的厭棄,又安慰自己,如今之計,自保是最重要的,若是他願意相助,那便是天大的幸運,自己也別再因為這些較勁。欠下的,改日再想想能不能用別的方式償還。
此時,巷子外已經沒了動靜。蔡衡派了兩個小廝,一個去薛府傳了消息,就說薛以安在蔡衡府里歇下了,今日不回去,另外再尋阿牛過來,另一個則去請大夫。蔡衡自己也駕了馬朝著提舉司去了。
蔡衡府宅並不算寬敞,不過他尚未成家,攏共也只住了他一人。整個府里也只有小廝兩人,現在人都走了,倒是只剩下滿滿和薛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