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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也和藹笑道:「二位好吃好喝,招待不周,多多海涵!」

滿滿又怎會不知他們心中所想,頗為無奈地瞪了蘭嫂子一眼:「知道了。」

滿滿一面拎起青竹筐里兩扇鮮肋排,一面招呼二人:「你們從前只吃羊肉罷?羊肉價貴,若不是客人點名要,我們自己很少買的,今日剛好剩了些豬肉,我用新鮮法子做給你們吃,一點也不腥臊,如何?」

薛以安點點頭:「小娘子做什麼都行,我們都吃的。」阿牛也連連點頭:「吃的吃的,我不忌豬肉!」

二人眼睛盯著滿滿,只見她用襻膊熟練挽起袖子,在小小灶台上有如上了戰場,動作行雲流水,毫不含糊。滿滿一回頭,他們又立刻低頭,裝作認真等待的模樣,她心裡忍不住覺得好笑:「好奇的話就過來看便是,反正也不忙,不礙事的。」

薛以安又是一番推辭,最終在阿牛半拖半拽下頗為矜持地走進了小灶房。

只見滿滿拎起砍刀,刀背輕敲骨節,這刀是熟鐵打的,刃口磨得薄,貼著肋條遊走,軟骨應聲而斷。寸段排骨浸入剛打起來的井水,又摻半碗隔夜淘米水,這樣方能洗的更乾淨,只見骨縫裡,淤血打著旋兒浮上來。

灶上支起雙耳鐵鍋,滿滿掐兩指頭粗鹽,裹著花椒粒在熱鍋里炒得噼啪響,油香在屋裡炸出來。把姜塊在石臼里搗成茸,連汁帶渣抹在瀝乾的排骨上。又取出黃酒,倒半盞澆透骨肉,手指頭蘸鹽粒細細揉進每道肌理。青石壓著陶盆醃上,等半個時辰,腥臊氣早被酒鹽逼得乾淨。

這一道「粉煎骨頭」,最妙便在排骨外裹著的一層「粉」,取一粗陶缽,倒進晚稻米粉,摻半勺茱萸末。醃透的排骨滾進米粉堆,滿滿雙手抄起骨頭顛簸,米粉子簌簌鑽進肉絲縫隙,裹得勻稱似落層薄雪。竹笊籬撈起抖三抖,多沾的粉粒子篩回缽里。

鐵鍋里燒得通紅,倒入白油,油香漸漸化開,冒出不少油星子,起了些許油煙,滿滿指尖彈粒米粉試油溫,米粉子「滋啦」綻成白花。排骨貼著鍋邊滑下去,油麵頓時騰起金邊,肉香混著椒鹽香冒上來,一旁的兩人都咽了咽口水。滿滿得意眨了眨眼,手頭加快,竹筷翻面,兩面煎出淺黃硬殼,撈起瀝在竹篩上。

待油溫回落些,排骨復下鍋炆炸。這回油花溫吞吞地舔著骨肉,米粉殼漸漸鼓脹成琥珀色。滿滿抄起銅勺敲排骨,聲如碎玉便是成了。最後撒把炒熟的芝麻,混著炸酥的姜粒花椒,熱騰騰堆在白瓷盤裡。

見二人已經眼睛都直了,滿滿索性用竹刀劃開塊肋條,米粉殼脆生生裂開,露出裡頭紅玉似的嫩肉,熱

氣帶著酒香直往上涌。油珠子順著骨節往下滴,在瓷盤底積成半汪金泉。

「嘗一嘗?」

二人各夾起一塊送入口中,剛剛入口,便是酥酥脆脆的殼,輕輕一咬,立刻化開,帶著椒鹽乾脆的香味,而後便是嫩而軟爛的肉,浸滿了油汁和醬汁,又彈又嫩含在口中,還帶著一絲醇厚酒香,回味無窮。

第26章 煨蹄花,水芝湯「你……你是不是中意……

客人吃的香,便是調羹之人最大的滿足。滿滿看二人把一小塊排骨啃了又啃,肉吃完了還念念不忘吮吸著骨頭上的汁水和香味,眼睛也忍不住一彎:

「你們先去吃著這碗排骨吧,我這邊很快了,給你們再做兩個下飯的。」

阿牛立刻拍手叫好,薛以安卻瞪了他一眼:「主人家都沒吃上還忙活著呢,哪有客人就已經大快朵頤的道理,我們等著小娘子一起吃。」

滿滿心裡稍暖,他雖然看上去溫潤謙和,但認定的事卻意外地固執,雖然自己也不必他們等,想吃再做便是,但既然他開了口,便隨他去。

「行,我再燉一個蹄花,煮一碗水芝湯。」

滿滿揀兩隻黑毛豬前蹄,刀刃倒握,沿蹄縫旋三圈,鑷尖挑淨褶皺里的短毛。倒半碗秋釀黃酒,浸著豬蹄揉搓兩刻鐘,腥氣混著酒氣蒸騰起來。

滿滿被熏的忍不住皺了皺眉,卻依舊向二人笑道:「不礙事,待會醃一醃,味道便不重了,不難吃的。」

薛以安笑著點頭,看向她的眼神卻有一絲隱隱的擔心:「小娘子,我來幫你吧,可有什麼我能做的?」

說實在的,在滿滿看來,他來幫她不過是添亂,不如自己麻麻利利做完,但心裡知道他好心,便道:「那就幫我從井裡打一桶水吧。」

他雖然身量比滿滿高出一個頭,卻嬌生慣養慣了,看他笨手笨腳地走到水井旁,阿牛在一旁滿眼放光地指揮著,終於是磕磕絆絆地把水打了上來。

「小娘子真厲害,也真是不容易。」

薛以安頗為羞愧,最終憋出這樣一句。

滿滿搖著頭笑道:「早就已經做習慣了,你要是多做,你也覺得容易。」

他暗暗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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