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彎腰行了個禮,楊氏悄無聲息地打量了她一圈,笑道:「好孩子,快起來吧,真是難為你,這麼大的雨還送過來。」
滿滿笑了笑,溫聲道:「夫人哪裡話,您瞧得上我的手藝,便是我的榮幸,有什麼辛苦的。夫人快嘗嘗可否滿意,待會涼了味道便不好了,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再改改。」
眾人揭開食盒,只見裡面的小菜精緻可口,葷素得宜,送來的及時,還不斷往外送著熱氣,零星的油光亮閃閃地漂浮著,香味也溢散開來。
眾人都咽了咽口水,饒是平日裡胃口不好的薛夫人,竟也覺得有些餓了。
「難怪先前二哥兒整日惦念著小娘子的點心呢,真真是叫我看了都流口水。」吳氏笑道,斜著眼睛打趣地看了薛以安一眼。
「嫂嫂開玩笑呢,小娘子別誤會。」薛以安有些羞惱地看了吳氏一眼,立刻辯解道。
「好了,不拿你打趣了,不止你呢,前些日子,你哥哥也對袁小娘子的手藝大為讚賞,如今看來,怕是娘也不能免俗了。」吳氏嬌笑,一張俏麗的臉上,眼睛如同月亮一般彎起來。
薛夫人笑道:「就你嘴貧。」一旁婢女把菜一一取出來放在桌上,她輕輕拿起勺子,每樣菜淺嘗輒止,最後又輕輕抿了一口杯子中的茶:「這菜味道確實不錯,吃進去胃裡也舒服。」
薛夫人飲食上向來挑剔,能得此評價已經是這些年來第一回 。薛以安擔心滿滿不安,立刻回頭道:「多虧了小娘子,母親十分滿意,真是辛苦了。」
薛夫人也笑著點頭,端起飯碗,又嘗了幾口,招了招手,身旁的嬤嬤走過來,往滿滿手裡塞了一個荷包,滿滿不好在眾人面前打開,掂
量著卻並不沉重,便也笑著收下了。
薛夫人慈祥地笑道:「行了,你們都已經看了,快去吃自個的吧。」又看向滿滿:「勞煩小娘子,回去寫一個方子,我讓家中廚娘照著方子做。」
滿滿應下,服了服身子:「那我就不多叨擾了,方子我稍後寫了差人送過來。」
薛以安連忙道:「你方才說還未用飯,留下來避避雨吧,用過飯再回去也不急。」
滿滿回道:「不必了,多謝小官人好意,但我爹娘還在家中等我呢,我還是先回去吧。」
薛以安還想說些什麼,吳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親親熱熱地挽起滿滿的手,笑道:「今日就多謝小娘子了,待會便坐家中馬車回去吧。趕巧的事,過些日子我要在家中設宴,從前都是從豐樂樓訂菜,可是價錢貴就算了,還總是排不上號,若是你願意,我聽以桓說,你從前是在宮中當值,想必這一行也不在話下吧?」
滿滿一聽,心中略一計較,她擅長做菜不假,但若嚴格來論,最擅長的還是點心,若是接下這樁買賣,便是順勢打入各位官家女眷之中,其中利潤,光是隨便想想便覺得驚人。可是這些宴會酒席,往往都被大酒樓或是三司六局承辦,哪裡輪得到她這樣的小食肆分一杯羹?
她連忙應下:「您放心,若是您以後需要,找我便是,包給您辦的妥妥貼貼。」
既如此,滿滿便要告辭,薛以安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滿滿,她連忙推辭:
「方才夫人已經賞我一個荷包了,您不必再給了。」
薛以安搖了搖頭,往滿滿身前送去:
「小娘子糊塗了,母親方才給的是賞賜,因小娘子做的好,味道美,是額外給的,我現在給小娘子的是飯錢,你務必收下。」
滿滿轉念一想,反正這些錢對他來說,不過是塞塞牙縫,若是她強行推拒,倒像是假清高一般,便收下。只是心裡莫名有些慚愧,不過轉念一想,有了這些錢,便能早日置辦更大的酒樓,便也不再糾結。
出門時,早已備下了馬車,滿滿百般推拒,卻拗不過主人家的熱情,一路乘馬車回到了家中。
滿滿獨自坐在馬車上,透過帘子往外看,窗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雖然雨勢已經見小,但依舊連綿不絕。這樣纏綿的梅雨季,也莫名讓她心頭多了一絲愁緒,她的木屐和斗笠放在馬車的角落,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她抿了抿唇,總有一天,她也會擁有一輛馬車。
她輕輕掏出兩個荷包,第一個是薛夫人給的,第二個是薛以安塞給她的。第二個掂量著有些重量,打開一看,和她想的差不多,按照幾道小菜的市價雙倍給她,約莫一貫錢。讓她有些驚訝的是薛夫人給的荷包,她原以為只是幾個銅錢,打開小小的口子,往外一倒,赫然是一片小小的金葉子。
金葉子。這對於她來說是在是有些貴重。
滿滿怔了怔,片刻,低下眼,斂去心頭情緒,把金葉子小心地塞進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