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裝潢,也是可以小賺一筆的。」
滿滿一聽,來了興趣,悄聲問道:「大娘,這酒樓里的東西當真還可變賣?」
大娘見她感興趣,朝她擠了擠眼睛:「那當然了,現在整個宅子都抵賣給了官中,官中要賣,誰敢抵賴?誰敢不從?」
滿滿從荷包里掏出三十文錢,塞給大娘:「大娘,我最近正愁鋪子裡桌子椅子不夠的事呢,麻煩您幫我疏通疏通?」
大娘顛了顛手裡銀錢,拉著滿滿繞過巷子,從後門進去。只見後門處有一個穿黑衣的廂軍守著。
大娘上前,對男子笑道:「王爺,這小娘子想添置些桌子椅子,有不少本錢,人也是個大方的,道上的規矩也曉得,您看......」
男子面色一變,朝大娘做噓聲狀,搖了搖頭,尚未開口,只聽樓里傳來一道沉沉的男聲:
「哦?既然想做生意,那便帶進來,和本官談。」
男子面上浮現苦色:「唉,提舉大人來了......」
大娘一聽,連忙放開滿滿,幾步跑開。樓里出來幾個廂軍,一前一後圍住滿滿,為首的一名道:「小娘子,我家官人請您進去。」
滿滿一聽,方才反應過來,自己當真是貪了小便宜吃了大虧!不過好歹是宮裡出來的人,也算見過點大風大浪,勉強笑道:
「廂爺,有話好說,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有什麼誤會,小娘子進去和我家大人談談吧。」
說完,又沖那位被稱作「王爺」的廂軍怒了怒嘴:「你也請吧。」
「王爺」訕笑道:「這就去。」整個人卻冷汗涔涔,提舉大人的手段,小娘子不察,他卻是清楚的,少說傾家蕩產,若是不討巧,送進去關幾年也是有的。
滿滿一步步走進去,心裡卻萬分複雜。這京城能有幾個提舉大人?一想到曾經賞識自己的人,如今卻在這樣的烏龍上相見,她起了不好的心思,不過卻並未犯事。倒是不擔心被如何責罰,不過一想到即將面對的人,心裡竟然隱隱約約的有些奇異的羞愧。
晁素臣坐在「王廚」一樓明間中央的羅漢椅上,旁邊排開兩列人,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是一個鬚髮微白的中年人,做商賈打扮,垂眉順眼地候在一旁。
他懶懶抬起眼,在見到來人時,目光如同被燙到一般輕輕顫動了一下,半晌,搶在滿滿之前開口,輕聲笑了:「原來是你,我道是何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膽大包天。」
滿滿已經收斂那分不該有的情緒,把晁素臣當成了尋常的官老爺,嫻熟地訕笑道:「官人,小女初來乍到,只聽人說這鋪子裡拍賣家具,並不知旁的。若是知道這一層,縱然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踏進這鋪子一步啊。」
滿滿說完,恭敬地垂下頭,而一雙靈動的眼睛,卻提溜地打量著「王廚」,三層高的樓閣,裝潢之華美,說是雕樑畫棟也不為過。
正在這時,晁素臣輕輕咳了一聲,滿滿心裡一驚,連忙看向他,只見一雙沉沉的眼晦澀不明地望過來,輕笑道:「當真不敢?」
滿滿做足一副畢恭畢敬地樣子:「那是自然,小女子不過小本生意,全仰仗天子聖明,官人垂憐,在小巷子裡謀生罷了,怎敢做逾矩之事。」
一陣沉默,滿滿又悄悄抬起眼打量晁素臣,她低著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隱約看到,大堂中光線昏暗,他身後幾盞燭火搖曳,她一錯眼,猛地被他鬢間幾縷白髮晃了神。
「本官送你的牡丹,可是不喜?為何不簪?」
滿滿愣了愣,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最終紅著臉,憋出了一句:「我想到了一道菜,只差一味牡丹,牡丹金貴,我買不起,便不捨得簪。」
晁素臣笑了笑,轉過頭朝一旁人道:「這是食店行行首,現下這整棟宅子都是姚行老的,小娘子若是想買,還得問過姚行老。」
行老混跡行業多少年,在官商之間都是說得上話,有臉面的大人物,自然也不是簡單人物,方才晁素臣對滿滿的態度,又怎麼會品不出幾分言外之意?連忙笑道:
「這宅子裡的一應裝潢都是廢棄了的,小娘子若是看中了,便直接帶走便是。」
滿滿到了這一步,方才覺得不安起來。這世上最貴的便是免費的東西,晁素臣幫她是圖什麼?這姚行老幫她又是圖什麼?她看不破,也不敢想,只知道若是欠了旁人的,今日若是撈了便宜,他日便不知道要用什麼來償還。
滿滿連忙搖頭道:「小女子謝過兩位大人,我本也是個俗人,想著湊個熱鬧,這樓里樣樣貴重,哪是我那地方配的上的,怕是要辜負行老的好意了。」
姚行老摸了摸鬍子,眼睛裡精光一轉,這小娘子倒是一個機靈人:「小娘子若是不放心,我賣給你便是。我是商人,和晁大人這樣的清流不同,這樓里一應東西,若是砸在手裡,也是虧了,不如低價賣出去,豈不是各取所需,兩全其美?」
話都說到這份上,滿滿還有什麼不明白?行老這樣的人物,就算是要賣,又怎麼會在意她這三瓜兩棗?不過是逼她買下,好借她承晁素臣一個人情。而晁素臣,對她......她能還得起他什麼呢?她不敢多想,既然不敢落了行老的面子,自己索性也朝好的一面想,,見好就收,笑道:
「既然姚行老盛情難卻,小女子就斗膽挑幾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