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今天約到第一個採訪啦!是自己約的,沒藉助任何人的幫助!」
「真倒霉,帶了攝影機,沒帶電池!楊嘉樹,你怎麼能犯這種錯誤!」
「今天寫的稿子被師父誇了,嘿嘿,原來這是我的優點啊!」
「師父說我是個筆桿子,寫的東西特別有靈魂,(笑臉符號)雖然快成寫稿子專業戶了,但是還是好開心!」
「不想寫了,好累!感覺師父一開始的誇獎根本就是陷阱!」
「囧,今天入境的時候衣領沒整理好,是歪的┭┮﹏┭┮攝像老師竟然不提醒我!看新聞的時候才發現,好丟人。」
……
後來,這個筆記本因為太過沉重、不便攜帶而漸漸被楊嘉樹放棄,塞進抽屜深處。
很久很久以後,它又被拿了出來,楊嘉樹記得特別清楚,那天他加班到很晚,結束後給顧琢成打電話,約他周末出來吃飯,顧琢成拒絕了,理由是:「加班。」當時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有見面,楊嘉樹想顧琢成想到什麼地步——做夢都會不停地夢見他。
掛完電話,楊嘉樹忽然覺得特別委屈,眼淚幾乎在一瞬間噴涌而出,那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懷疑要和顧琢成的友情走向破裂——他哭了很久,壓抑的情緒無法宣洩,於是選擇把這件事寫在筆記本上,寫給自己看,他寫道:
我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我愛他。
我從很久以前就愛他——只是我好懦弱,不夠勇敢。
我愛他,只敢以朋友的身份。
每一句先發出的問候,是一句「我愛你」。
每一次看似無心的邀約,是一句「我愛你」
對你微笑是我愛你。
收回碰觸的手也是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重複一千遍。
我想告訴他,我不想再和他做朋友,我早就厭倦了和他做朋友。
我想親吻他、擁抱他、占有他——以愛慕者的身份。
我愛的這個人,他叫——顧……
「啪嗒」。一滴眼淚落下,暈開紙上的字跡。
楊嘉樹是這樣的人,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他最會欺騙自己。
他在紙上寫了一個不相干的名字。
我愛的這個人,他叫——顧——一——帆。
「噗嗤」一聲。楊嘉樹笑了,眼淚噴濺而出,或許還有鼻涕,他顧不上在乎了,他在心中唾棄自己。
笑了一會兒,他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很久、很久以後,哭到眼睛再也無法產生淚水,楊嘉樹終於抬起頭,擦乾臉上的淚痕,小心地、珍而重之地合上筆記本,將它塞回抽屜深處。
這份記憶太過沉重,而他早已經選擇放棄——
他把它放在記憶的最深處。
然後對自己說:
再見,楊嘉樹。
再見,顧琢成。
第40章
兩年零七個月, 這是楊嘉樹和顧琢成分開的具體時間。
——也是他們認識以來,分別時間最久的一次。
對顧琢成來說,楊嘉樹決定去西北的消息非常突然,他只是在某天下班的時候給顧琢成打電話, 寒暄了幾句, 然後突然說:「我要出個長差。」就消失了。
楊嘉樹是個記者, 對記者來說, 出差是常事, 短則兩三天, 長則一兩個月, 最長——不會超過三個月。因此顧琢成沒有放在心上, 和以往每一次一樣,他問楊嘉樹:「去多久?」
楊嘉樹說:「不清楚, 最少兩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