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十點,楊嘉樹整整48個小時沒有合眼,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酒店。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楊嘉樹看到酒店旁邊有個小超市還開著, 就拐進去買了瓶罐裝咖啡,打算回房間整理白天的素材,寫新聞稿。
剛進大堂,一個熟悉的人影就沖了過來:「楊嘉樹!」
楊嘉樹定睛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顧琢成?!」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顧琢成的眉頭皺了起來, 上下打量楊嘉樹,一段時間沒見,楊嘉樹瘦了很多,臉頰都凹陷了,頭髮也失去以往的油亮順滑,乾枯有如稻草。
「你怎麼過來的?!」楊嘉樹還是震驚,「到G市的航班不是都取消了嗎?」
「我飛到D市,然後搭順風車過來的。」
——趕在道路封閉的最後一刻開進來,著實是有點僥倖。親眼見到楊嘉樹,顧琢成那一直懸在心上的擔憂才總算是放了下來,雖然看上去憔悴了些,可——沒受傷,真是萬幸。
「你瘋了啊?」楊嘉樹目瞪口呆,「在這種關頭來這裡,別人想走都來不及……」
「我擔心你啊!」顧琢成脫口而出,沒有猶豫。
「……」楊嘉樹無話可說了。他攥緊手裡的咖啡,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把咖啡遞給顧琢成,「你喝咖啡嗎?」
顧琢成沒接,只是盯著他的手:「大晚上喝咖啡?會失眠。」
「那我喝。」楊嘉樹收回手,左右看了看,同事見他有事,很貼心地自己走了。那現在有個問題,顧琢成住哪裡?來得這麼匆忙,有訂酒店嗎,酒店還有空房嗎?
他問顧琢成:「你晚上住哪裡?訂房間了嗎?」
「沒有。」顧琢成搖頭。
「那……」楊嘉樹猶豫地轉身,「我去問問前台還有沒有空房吧。」
「別問了。」顧琢成說,「沒了,滿房。」
「那……」楊嘉樹快速在心中思考,要不去附近給他訂一間?他朝外看了一眼,還在下雪,鵝毛一樣厚重的雪片……楊嘉樹剛沐浴到室內的溫暖,不想再去直面殘酷的冰天雪地。他思索著,猶豫著,說,「那要不……你去我房間住吧,湊合一晚。」
「好。」顧琢成點頭。
等電梯的時候,楊嘉樹忍不住從鏡子裡看顧琢成,他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頭髮沒有打理,前額搭著一些碎發……沒休息好嗎?眼睛下面有點青,鬍子好像也沒刮,看上去有點憔悴。楊嘉樹張了張嘴,想打破此刻的沉默,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是專門來看我的嗎?
——這還用說。G市還有其他人讓他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與不便過來嗎。
可是,為什麼?
楊嘉樹壓抑著自己的呼吸,還有情緒,不敢問出那個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的問題。
你來找我,是因為……喜歡我嗎?
只是如此想像,楊嘉樹就覺得自己好像處在高原缺氧的山巔上,下一秒就要墜入無盡的深淵。
——當然不是了。
他回答自己,用極儘自嘲的語氣,他來看你,不過是出於對至交好友的關懷,以及……剛好不忙而已。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楊嘉樹先出來,顧琢成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