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下水的修士們不由鬆了口氣。
再等幾日是幾日?既沒明說,便是個體面暫擱此事的台階。
若是識相,就該順著下了,偏偏有人從不識相。
戚清不依不饒地追問:「您說的『再等幾日』,究竟是幾日?能否給個準話?」
霍誓狠狠憋了一口氣,怒目而視。
……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本以為能借輿論施壓輕鬆得手,如今卻騎虎難下,被反將了一軍。
他算是看出來了,天度宗小是小,來的這幾人卻都是刺頭,誰敢碰就扎得誰滿手是血。
面對數道憤怒的目光,戚清笑笑:「雖然我是閒人一名,可不保其他道友都如我一般閒適,是不是?」
霍誓木著臉道:「三日。」
乾元劍尊微微頷首:「那便以三日為期,本尊會親自等著,還我宗弟子一個清白。」
雖然場合不對,但看著玄天閣的人一臉吃癟,戚清差點沒繃住唇角。
——不管怎麼說,己方有大佬撐腰的感覺真是爽爆了!
只要拳頭夠大,對方就是再不講理也得說人話,你說是吧玄天閣?
鬧劇收梢,戚清跟在乾元劍尊后面準備離去,轉頭見岳寂眸色幽暗,仍在原地一動不動,便拉了拉他:「做甚?先回去。」
岳寂斂眸握住了他的手,忽然傳音道:「師父,等我。」
他才是師父唯一的道侶,總有一日,他也會到渡劫期,強到無人敢於挑戰。而作為他的道侶,師父無需再倚靠任何人。
——他還有時間。
……
比試後的一場鬧劇最終不歡而散,修士們與玄天閣暫時達成了條件。
那晚去過夜宴的人皆臨時禁了通行許可,三天之後,雲霄宗請出的驗靈鏡自會辨明清白。
原本熱鬧的大比驟然冷清了不少,賽程推遲,觀眾銳減,怨聲四起。
雖然有人抱怨戚清拖眾人下水,但更多指責都指向了玄天閣。
若三日後查不出個所以然,定要玄天閣給個交代!
……
玄天閣,主峰後山。
「看看你幹的好事!」
玄天閣掌門壓著怒氣,拂袖將山間激流震得水花四濺,灑在來人腳邊:「非要耍這些小聰明,這下好了,所有眼睛都盯著我們看笑話!你自己說,如今怎麼收場!」
霍誓掩去眼中陰鷙,微微躬身道:「父親息怒。」
他低聲道:「驗靈鏡必須得請,那岳寂身上沾了喜穢香,一月之內斷無可能消散。其他人不過一些隨聲附和的蠢貨……我到時賠個不是,他們又能怎樣?」
玄天閣掌門卻仍十分不悅:「屆時若又被他們巧言脫身,你當如何?」
想起今日遭受的忤逆和羞辱,霍誓捏了捏手指,聲音里藏著殺意:「怕什麼,不是還有玉清門麼?」
玉清門到底老辣,提前布下那道的殺陣,連他父親這等修為都忌憚三分。
一旦入陣,不消片刻就能被陣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掠去氣息,無論是以傀儡替代真身,還是強行搜魂尋找記憶,都易如反掌。
天才化神期說到底不過是個笑話。
只要他們動動手指,便將這對師徒永遠留下來——作為觸怒玄天閣的代價。
第92章 傳情
戚清盤坐在房間的地上發呆。
大概是玉清門的小小報復, 所有參加過夜宴的參賽者們不僅被禁了通行許可,還被勒令三日內若無要事,不得隨意離開房間, 門外更有弟子把守監視。
他雖然始終未能找出房中被動的手腳,但好在乾元劍尊就在對門, 安全倒不必太擔心,就算無聊也能忍過去。
但——岳寂一人被拘在樓下,只怕忍不到三天。
事實證明戚清想得沒錯, 岳寂不僅沒忍到三天, 連半天都沒能安分。
青年兩手搭在膝蓋上, 正閉目調息,忽覺後腰處有個東西在扯他的腰帶。
他警覺回頭,身後卻空空如也。
幻覺?
戚清轉回去繼續發呆, 腰帶突然又被勾了勾。
這次他早有準備, 猛地轉身——
背後依然空無一物。
戚清納悶地挑了挑眉, 想到什麼, 視線緩緩往下方移去。
緊接著和一雙豆豆眼對了個正著。
一隻木頭做的小人偶立在地上, 只有巴掌大, 做工粗糙得令人髮指,木刺翹起, 簡陋地刻畫了幾筆五官,就這麼呆呆抬頭看他。
勾著他腰帶的, 正是那隻支棱著木刺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