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抬眸,眼底輕蔑盡褪,取而代之的是難得一見的凝重。
霍誓終於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能以小宗身份從秘境全身而退,還這般年輕的化神期,豈會是泛泛之輩?
「我要動真格了。」霍誓抹去嘴角血跡,寒聲道。
——下一秒又飛了出去。
戚清有些不忍直視。
自家徒弟的身手他當然最清楚不過,岳寂的招式看似平淡,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卻始終沒讓霍誓飛出台去,怎麼不算一种放水呢?
這樣留手,分明就是把這位少掌門當做沙包,好好出口惡氣。
果然還是生氣了。
若說霍誓一開始沒發現,後面飛得多了,也很快醒悟了過來。
他臉色更為難看,擦掉流到衣襟的血,恨不能立刻把此人就地誅殺。
區區小宗弟子,怎敢將他當做陪練的靶子!
擂台下的氣氛卻愈發高漲起來,人性天生慕強,大部分修士天南海北趕來參賽,本就是想看精彩的對決。
岳寂的招式並不花哨,反而招招至簡,乾淨利落,每一擊都讓玄天閣少掌門飛得行雲流水,帶著返璞歸真的韻味,十分具有觀賞性。
除了玄天閣和幾個同氣連枝的三宗弟子,其他觀眾都看得津津有味。
「好!飛得好啊!」
「再飛一下!比剛才再飛遠些!」
「小心,他要掉出去了!」
眼看霍誓成了場上一道飛來飛去的風景,戚清深吸一口氣,偷偷打量起了玄天閣長老的臉色。
生氣了嗎?
幾位長老臉色果然難看極了,顯然也看出自家少掌門正被人當沙包揍,卻礙於規矩無法干預,只能幹坐著生悶氣。
戚清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
這幾個宗門既然喜歡在暗裡出手,便該想到會有今日。
這次付出的代價不過是少掌門被暴打,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等到霍誓形容狼狽,鼻子嘴巴的血把半張臉都擦花時,岳寂總算不再留手。
他停下腳步,提了整場的長劍終於出鞘。
「啪!」
一道凌厲的劍氣將霍誓直接橫掃下擂台,重重摔進人群里,激起一片塵土。
這位玄天閣的天之驕子爬了起來時灰頭土臉,吃了一嘴的灰塵,頓時成了全場目光的焦點。
霍誓幾乎羞憤得無地自容,氣得想殺人,幾個弟子慌忙把他扶了起來。
誰都不敢相信,堂堂化神期的少掌門還沒進複賽,就這麼淘汰在了一個外宗弟子的手裡!
而台上的外宗弟子神色平靜,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光潔如初的劍身,等待主持長老宣判勝負。
主持長老陰沉著臉,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半晌終於開口:「天度宗,岳……」
「且慢!」
霍誓突然厲聲打斷了他,隨即指向岳寂:「他作弊!」
修士們沒想到這場大戲還有後續,詫異的目光在二人之間左右平移,戚清看不下去了,當即起了身。
這霍誓當真是狗急跳牆,連如此低級的污衊也說得出口,當他不存在嗎?
「少掌門有何憑證?」主持長老連忙追問。
霍誓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張碎裂的符籙,高舉示眾:「諸位明鑑!方才比試中,我玄天閣的護靈符忽然碎裂——此符專克邪祟之術!尋常靈力根本無法傷及任何一角!」
岳寂還沒開口,戚清的冷笑已經傳來:「你的意思是,你們玄天閣的一張符籙,比在場道友們的眼睛還靈?」
他走下了觀眾席,停在擂台邊,朝四周環視了一圈,提高聲音道:「剛才可有人看出半點邪祟痕跡?」
這種簡單粗暴的指控,當真會有人信?
霍誓的眼睛掃向他,在青年身上微妙地頓了頓,旋即冷厲道:「此符乃是我宗天璇長老所賜,是真是假,爾等一驗便知!」
裁判席上,主持長老接過他的靈符仔細查驗,又遞給旁邊的其他宗門代表,皆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張符籙的功效。
「符籙的確是真品。」換了一位長老開口:「但僅憑此物就斷定岳寂選手使用邪術,未免武斷,老夫全程觀戰,並未察覺到任何邪祟氣息。」
「是啊,說不定只是打鬥時不小心震碎了?」
霍誓冷冷道:「此符我一直貼身攜帶,以天璇長老深厚的功力,尋常交手不足以令它碎裂,必須得是邪祟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