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看似平靜通達,但當戚清試探性地伸手觸碰時,一道無形的力量猛然將他彈開。
人群中有修士看不過眼,大聲道:「大師兄,您這樣的陣法大家都未能破解,真要讓一個元嬰來試?」
此話一出,引來附和。
「就是,不如讓我們再試試高階破陣符?方才或許是靈力走向不對,這次定會謹慎的!」
「稍安勿躁。」中年男子抬手制止:「不妨先看這位道友出手再說,興許能行呢?」
見戚清遲遲不動,先前那人催促道:「道友為何還不出手?」
戚清一下就被中年男子架起來,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他如芒在背,哪敢輕易出手?
在場不乏陣法高手,若胡亂比劃兩下,只怕當場露餡。
白衣修士似乎看出了什麼,搖著摺扇,陰陽怪氣道:「若是解不開……在下不介意現在就『送』道友一程。」
至於是「送」出去,還是殺人滅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戚清暗自盤算要不要打開直播做弊時,岳寂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
他不卑不亢道:「家師昨日受了內傷,不便動用靈力,在下不才,願代師父出手,不知可否?」
中年男子略顯訝異,沉吟片刻後,應允道:「既然如此,便請吧。」
岳寂轉身對戚清恭謹道:「師父放心,弟子定當全力以赴,絕不辱沒師門。」
戚清心中哭笑不得,卻也鬆了口氣,故作嚴肅道:「不可逞強,量力而行即可。」
眾目睽睽之下,岳寂立於湖畔,閉幕凝神數息,指尖凝出靈力。
一道金色的靈力點出,靈光觸及禁制的瞬間,馬上被彈開,在禁制上激起層層漣漪。
「看這靈力波動,也才到元嬰,怎麼敢大言不慚的?」人群中傳來嗤笑。
岳寂充耳不聞,手訣翻轉,再度凝出靈力。
他這次凝聚的靈力十分微弱,試探性地向禁制靠了幾下,卻遲遲沒有再出手。
水面平靜得一絲風也沒有,他遙遙望著灰白石塔,許久不再動彈,似是在發呆。
過了一會兒,有人等不下去,翻了個白眼道:「到底行不行,不會是睡著了吧?」
時間在緊繃的氣氛中緩慢流逝,久到連中年男子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起來,正欲出聲打斷時,岳寂終於動了。
他莫名收起了手訣,彈指一揮,金色的靈力竟化作千絲萬縷,如風中搖盪的蘆葦,輕輕印上了禁制。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禁制非但沒有排斥,反而亮起一層微弱的光芒。
不少陣修來了興趣,目光下意識集中在那雙修長有力的手上,想知道他的下一步動作。
岳寂神色專注,操縱著靈力繼續繪製。
金色絲線時而如游龍矯健入水,時而作天邊流雲聚散,看似毫無章法,卻有種莫名的韻律。
隨著他的動作,什麼東西被激活了起來,禁制開始發出輕微的共聲,透明屏障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縫。
「……原來如此!」中年男子忽然撫掌而嘆,眼中精光閃爍。
他總算看出來——岳寂在畫的,竟是湖面霧氣的倒影!
水中霧氣沒有小塔的遮擋,行跡清晰完整,流動的姿態即為引線,彎曲的聚散便是符文。
怪他們先入為主,只當此禁制是一個高深的陣法,卻忽視了身處秘境,秘境中的禁制本就與秘境自身息息相關,絕無例外。
當最後一縷金光消散時,整個湖面突然光芒大盛。
……竟真的解開了?
先前還嘈雜的人群驟然鴉雀無聲,那幾個出言嘲諷的修士更是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們解了一天一夜,連這個禁制的入門思路都沒找到,現在竟然被一個元嬰如此輕鬆地破了局,莫非他們連元嬰都不如?
師兄偷偷鬆了一口氣,低聲對戚清道:「可以啊師侄。」
莫說他,戚清也十分震驚。
距岳寂自學陣法才多久,這就已融會貫通,天賦未免太妖異了些。
在眾人或驚嘆或嫉妒的目光中,岳寂從容地收起架勢,低調退回了戚清身側。
中年男子長嘆一聲:「今日方知何謂『真人不露相』,當真是高手在民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