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血有問題。
這是戚清的第一反應。
他用力搓了搓臉頰, 被搓過的地方立即泛起一片粉紅,卻絲毫沒能緩解從體內鑽蔓延出的燥熱。
靈力運轉,燥熱非但沒有退去, 反而愈演愈烈,如野火在他體內肆意灼燒, 燒得他心煩意亂。
心臟咚咚直跳,比剛才逃命時還要急促,薄薄臉皮下的血管也在跳, 他不由自主地輕輕顫著, 心裡升起某種不安。在不安什麼, 他也說不出,只覺有股難捱的焦躁從骨頭縫裡鑽出來,酥癢地攀著脊背往上生長。
他喉結滾了滾, 試圖把這種奇怪的感覺壓下去, 握緊劍柄想再次起身, 一抹涼意忽然纏上他的手腕。
戚清抬頭, 是黑影。
「……我沒事。」他開口, 帶著明顯顫抖的尾調卻出賣了他。
冰涼的觸感意外讓他舒適, 戚清強行遏制住想再貼一會兒的衝動,主動抽回手, 臉上閃過一絲窘迫。
「說了沒事。」
他收起冰劍,不著痕跡地撐著牆壁站直, 為了緩解身體異樣, 故意掃視四周, 道:「這裡面太悶了,咱們得趕緊找出口。」
黑影對他的抗拒置若罔聞,再次靠近。
微涼的黑霧將青年整個包裹, 卻如烈火澆油,非但沒緩解那股燥熱,反而激起了更強烈的渴望——想要觸碰,還想要……
這個念頭讓戚清渾身一僵,像被燙到似的猛地退開,不自然道:「別碰我!」
黑影歪了歪腦袋,似有些困惑。
戚清別過臉,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雙腿明明還發著軟,他卻越走越快,仿佛要跟黑影分道揚鑣。
走出了近百步,他突然想起什麼,顫抖地從懷裡摸出解毒丸,仰頭服下一顆。
不管是獸血還是什麼,只要吃了解毒丸,總該……管用吧?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不過片刻,解毒丸的清涼散去,燥熱更洶湧地反撲回來。
青年呼吸滾燙,喉間似含了一團火,燒得他頭暈目眩,腦子迷迷糊糊,連路也走不穩,「撲通」一聲,倒在了黑影面前。
黑影果然又纏了上來,戚清意識昏沉,本能地貼向它冰涼的身軀,卻在肌膚相觸的瞬間驀然驚醒。
發熱,渴望觸碰,解毒丸失靈……
——這不就是情毒??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黑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瞬間一陣悲從中來。
怎麼什麼倒霉事都是自己攤上了!
原著里岳寂中毒,好歹還有小師妹照料;輪到他中毒,身邊誰都不在,只有個不知敵我的黑影……連個人都算不上!
難道是順水漂下來時中的招?
都怪他,光顧著提醒岳寂,卻沒想到——這玩意還會隨機禍害路人!
想到這裡,戚清絕望地癱倒在黑影懷裡,喃喃道:「這犄角旮旯的……上哪找岳寂去……」
就算真能找到,又該怎麼解釋,自己怎麼就能肯定他的血可以解毒?
戚清咬咬牙,心想不如現在撕片衣角寫封遺書。
死因就寫「與數隻天獅獸力戰,然終不敵,同歸於盡」,雖然也是死,看起來好歹壯烈。
至於真相是死於情毒這種丟臉的事情,他就是自爆元神也不會讓人知道的!
正胡思亂想間,黑影忽然收緊手臂,將他打橫抱起。
略帶涼意的身體貼上來的一瞬,戚清渾身一顫,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輕哼。他此刻最受不了這種觸碰,猛地抓攥緊了黑影散落的黑氣:「別、別抱我……」
他呼吸急促,整個人像害了病似的輕輕發著抖。
黑影似有所察覺,低頭湊近了他的臉。
戚清難堪地偏過頭,卻被對方掰著臉轉回來,滿臉泛起桃花般的灼紅,眼眸濕潤,嘴唇微張,不住喘著氣。
黑影極會察言觀色,僅從他反常的反應便猜出了端倪,竟俯首蹭了蹭他的脖頸。
這一蹭簡直是在推波助瀾,戚清本就貪圖那點涼意,被它似有若無地撩撥,耳尖迅速漲紅,眉毛蹙起,惱道:「我知道你很想幫忙,但是這個毒你解不了。」
黑影在他掌心寫下兩個字:我能。
「你知道是什麼毒嗎你就能!」戚清索性破罐子破摔,眼睛一閉,咬牙道:「——是情毒!」
這黑影生前是男是女都未可知,還敢逞強,這下好了,搞得大家很尷尬。
不料,黑影依舊固執地寫:能。
似乎怕程度不夠,黑影又加了一句:就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