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鴉雀無聲。我坐下時,黃雨薇帶頭鼓起掌。
「很動人。」她說,「但咱們上的是議論文。」
台下響起一小陣笑聲,氣氛變得鬆弛。
……
下課鈴響時,這場公開課勉強算圓滿結束。
黃雨薇在結束後找到我:「他們被你的臨場發揮打動了。」
我不是很想和她交流,敷衍地點頭:「哦。」
「校領導很欣賞你。」她不依不饒,「你為什麼沒去參加決賽?」
我沒吭聲,她又說:「銜青,如果你有困難,可以找我。」
「謝謝你老師。」我答非所問,「謝謝你在那天,幫我穿上衣服。」
她遞給我一張紙:「這是『草木杯』寫作大賽的報名表。」
「……這個報名費要兩百塊,太貴了。」
「我幫你付。」她拍拍我的肩膀,「我覺得你有天分。」
我只會用那兩百塊繳納房租水電和學雜費。
況且我們學校注重成績,參與校外活動,需要成績達標。
我把這張報名表還給她:「我偏科,數學才考四十三,去不了。」
「初賽在下個學期初,你可以利用寒假補——」
我搖搖頭,後退兩步向她鞠躬,背起書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很快,我意識到,身後還有人在跟著,我轉過身。
張以嶠有些侷促地站在原地,不再像過去那樣劍拔弩張。
他磨磨唧唧地走近:「你媽媽有病,也不應該是你敲詐人的理由。」
「神經病!」我朝他豎中指,「原來你的愛好是勸婊子從良。」
他面露難堪,停住腳步:「我真不該同情你這種人。」
「我壓根不需要同情。」我不吃他這套,「我只需要錢。」
第13章
時間在瑣事中溜走了。
這個冬天,沒人再談起我的胸,我的媽媽。
一定是我的反擊,讓他們畏懼了。
我得以騰出很多精力,鉤一朵又一朵的毛線花。
我媽媽出院回家,繼續吃藥。
隔壁阿姨每天到我家陪她鉤花,說一個人悶得慌。
有她看著,我不用花錢請護工。
元旦,我在我媽的指揮下,煮了碗雞蛋面給她。
宋阿姨說:「銜青,你是個好孩子。」
我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紅著臉回到了自己家。
收拾了一陣桌子,我忽然停下。
「媽,怎麼有兩杯子,有人來過我們家裡?」
「你阿姨給我和她自己倒的水。」
「得了吧,阿姨有塗口紅,兩杯子都沒口紅印。」
「……」
我拔高音量:「你是不是又騙男人來睡你了?」
「我、我不是……」
「你賤不賤啊?林美娟!你真是賤骨頭!」
我氣急敗壞,恨不能把杯子摔碎,又停下了手。
我只能暴躁地走來走去,惡狠狠地警告她:
「你給我懂事點,知道嗎?」
我媽媽乖巧點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看向日曆:一月一日。
「草木杯」現場作文大賽的報名時間,截止了。
放寒假前,周應槐又找到我。
擺在他桌上的,是畫著大便的作文簿。
他問我:「林銜青,這是什麼?」
我說:「這是大便。」
他額角青筋直跳,對我說:「坐下。」
我吊兒郎當地坐下。
周應槐說:「坐端正點,像什麼話?」
我換了個更差的坐姿。
他沒搭理我,接著說:「黃老師替你報名了。
「她選送了你寫的文章。
「海選通過,她墊付了報名費。你可以去初賽的分現場了。」
我一下子坐直身子。
我說:「什麼時候?她真報了那個作文比賽?」
周應槐說:「回去好好準備。」
我下意識反駁:「那是現場作文,我數學均分低,學校不讓請假去的。」
學校並不反對學生參加學習以外的活動。
唯一的要求是不影響學習——只有近三次月考均分達到中游的人才會被允許請假。
「你文科不錯,就是數學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