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姑娘收起笑容,規規矩矩地退步,欠了欠身子,異口同聲地道:「鳳姨好!」
名叫鳳姨的女人,穿戴比這裡的姑娘們都要華貴。
她掃了眼面前的陳窈問:「她來做什麼的?」
一旁的牡丹上前回:「她想來碗餛飩吃。」
鳳姨稍微讚賞的視線在陳窈這張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笑了笑,好說話地吩咐下去,「不就一碗餛飩嘛,好說!你帶她去二層雅間,上碗餛飩給她。」
陳窈欠了欠身:「多謝。」
眾人散去,鳳盛仙望著陳窈去二樓的身影,嘴角不明所以地勾了勾。
她剛才在樓上看了全程,這位娘子真是難得一遇的美人。
鳳盛仙在嬅京開店數載,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便是她那雙獨具慧眼的厲眼,只要經過她手中的姑娘無一不比花還美。
況且還是陳窈這種天資,媚而不自知的女人,她不想錯過這棵搖錢樹。
陳窈跟著牡丹姑娘上了二層雅間,不多時,滾著熱氣的餛飩端上桌。
屋內陳窈一人,她倒了杯水,侷促的心漸漸緩和下來。
目光落到眼前的小碗餛飩上,玲瓏小巧的碗飄著肉眼便能數得清的混沌,真是精緻啊。
陳窈舀起來放進嘴中,仔細品嘗。
沒嘗出什麼香來,只是一碗普通不過的餛飩罷了。
陳窈沒吃幾口,她打開一扇窗透透氣,不巧被樓下別樣的風景嚇到。
載歌載舞的聲中,女人坐在男人的雙腿,前胸壓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上,手中拿著一碗和她一模一樣的餛飩,一口一口地餵進男人嘴中。
陳窈:「……」
她終於知道這餛飩到底哪裡有香了。
來者吃的不是餛飩,而是覆著女人香的佳品。
陳窈撇過頭去,立馬闔上窗,坐在椅上一籌莫展。
她耍得那點伎倆在花頤村還能掙到銀子,要是更大的城裡需得進煙花柳巷。
陳窈嘆了嘆氣,她還沒到出賣自己身子來賺銀子的地步。
許是嬅京不適合她鄉間丫頭來闖蕩吧,她準備付了錢餛飩錢就走。這時,「咯吱」一聲門響,鳳姨攜著風款步走來。
她坐在陳窈對面,手中輕搖一把繡有仙鶴祥紋的團扇,柔聲開口:「姑娘,餛飩吃得怎麼樣了?還算可口嗎?」
「嗯。」陳窈禮貌性地點頭,隨後拿了二十文錢放在桌上,不想多做停留,「謝謝款待。」
鳳姨眉梢一翹,指尖將銅錢往前輕推,輕笑道:「這碗算我請你。」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陳窈明白。
陳窈沒急於去拿桌面上的錢,反問說:「鳳姨幫我解圍,陳窈記在心上,但……敢問鳳姨何求?」
鳳姨展顏一笑,她剛找人去尋了,知道陳窈是從別村來賣餛飩的,一路上辛苦推著小車而來,卻不想一無所獲。
這樣一位玲瓏女子,別人慧眼不識,可她風望仙是個惜才之人。
「我最喜與姑娘這般聰慧之人打交道。」鳳姨斂目,收起搖晃的扇子,正色說:「我見姑娘長得端正,不如來望月樓中賣餛飩……」
話還未說完,陳窈冷冷地打斷她,「但要坐在別人腿上。」
風姨面不改色道:「望月樓不做虧本生意,來我這兒予你而言益處多多,可別浪費你這般絕色皮囊。」
「我是不會……」陳窈義正詞嚴地拒絕,卻被鳳姨打斷。
「不要著急拒絕我嘛。」鳳姨將一支釵環放在她眼前,笑了笑說:「等你想好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陳窈從望月樓出來,手裡握著鳳姨給她的珠釵,長長的流蘇垂落,澄瑩的寶石閃著光彩,玲瓏巧致。
「想通了就帶著這根釵子來找我!」
鳳姨的話迴蕩在她耳畔,不過她想,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踏進望月樓一步。
陳窈緩緩回頭,迎著夕陽西下的淡光,最後望了眼這偌大的嬅京,才短短半日真迷人眼。
但她深知,花頤村才是她的家。
就當繁華市井中的一座海市蜃樓,大霧散去,她也該走了。
陳窈轉身,抬眼就見槐樹下,一道熟悉的影子向她奔來
。
「娘子!娘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陳窈揉了揉眼,望著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裴照七,愣了愣神說:「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在家等我嗎?」
裴照七喘著氣跑到她面前,平復胸膛起伏,有些委屈地說:「我柴都劈完了好幾堆了,都不見你回來。我擔心你,就來……來了。」
「可……可你怎麼找到我的啊?」
陳窈想不明白,她來嬅京的路都是走一步問一步的,有時走小路有時走大道,她一路走過來的都費勁,更別說傻裡傻氣的裴照七了。
「我路上問阿嬤阿伯他們,有沒有見過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他們都說見過給我指路,我就找到你了!」裴照七揚起下巴,嬉皮笑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