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陳鶴年開始報數,他舒爾發冷的聲音讓鏡中鬼嚇了個機靈,這小子玩真的。
鏡中鬼只能在心裡咒死他,在表面不得不低頭,它不情不願地叫了聲:「主人。」
陳鶴年一點也不客氣,「頭再低點,重新叫一次。」
鏡中鬼牙都快咬碎了,它的腦袋低得就差磕在地上。
「主人。」
「嗯……」陳鶴年這才算放過它:「以後擺正自己的身份,記住了麼。」
「是,主人。」
鏡中鬼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裡吞,這是它有史以來受過最大的屈辱,古往今來,道上的人哪個不畏懼它的誘惑,可現在它算是玩完了。
陳鶴年在它身邊笑得沒心沒肺:「雖然我不知道控鬼術,但這樣怎麼不算是一種馭鬼呢?」
第18章 惡魂纏身(一) 那夜事後。
鏡中鬼現在有點煩。
它坐在一樓僅剩的一把椅子上,那模樣青黑得跟慘死的三更鬼一樣任誰見了都要害怕,但陳鶴年偏不,他下樓時瞥了一眼就淺淺打出個哈欠。
鏡中鬼被徹底無視了,它住在鏡子裡兩百年,也沒攤上過這樣的事,旁人視它為禁忌,它擅長窺人心囊,若有人輕視它,皆成了它肚裡的盤中餐,它猙獰地朝陳鶴年的後背瞪了一眼,陳鶴年是好好睡了一覺,它卻要夜裡干粗活,被使喚著打掃屋子。
屋子裡冷颼颼的,定然是那鏡中鬼的怨氣加深了,陳鶴年很高興,他心裡想著,這樣保持著等天氣變熱了他能省下一筆風扇電費。
陳鶴年現在缺錢,早上拿四塊錢買了兩個大肉包,現在他褲兜里就剩下二十整一張票子,用這點錢過日子,他不幹活是不行的。
陳鶴年洗漱後捏著包子提著箱子出了門,他胳膊肘下面還夾著一份報紙,最新出的早報,開大門時就壓在垃圾桶的蓋子上。
現在的人喜歡把生活里的困難登記在報紙上,這上面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距離他十五條街遠的一家人說是遇見了怪事,屋裡不乾淨,特意登報求大師求助,並在末尾提出願意給三萬元的報酬,陳鶴年看上了這筆錢,尋著報紙上留下的地址找了過去,他走到的時候正好是中午。
陳鶴年找准了地方,抬頭觀望了一眼,這家人是傳統的屋子,紅磚瓦水泥牆,最外面圍著一層鐵欄杆,圈著一個大鐵門,陳鶴年到的時候,恰好也有別人想要接這單白事。
兩個人一起站在鐵門外,互相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黃得亮眼的道袍,跟朵大黃花似的,衣服背後印著一個八卦圖,頭戴法帽,手上還捏著一桿木劍,氣派得很,不懂行的會覺得這是從某個山頭下來的道士,但陳鶴年覺得他更像是唱戲的。
黃袍道士張嘴問他:「你是這屋子裡的人麼?」
陳鶴年直接將報紙登記的那一欄往男人面前一擺,「接活兒。」
黃袍道士驚訝了一下:「你要來接這活兒?」
陳鶴年說:「我接,你走。」
「你接不起真白事。」
「我接不起?」黃袍道士呵呵一笑,他看了陳鶴年一眼,「我接不起,你就接得起?」他目光打量著陳鶴年,這年輕娃娃穿著灰黑色的中式盤扣襯衫,還帶著墨鏡,全身上下一身黑,一個男人頭髮留得長還不扎,長相倒是出眾,但實在年輕得不像話,不會叫人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