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安不語,目光落在向禾後方,她跟著回頭,方才一直不見蹤影的刑寂快步走來。
原來他去打探消息了……
看著他走來彎腰靠近賀歲安耳邊,向禾伸長了脖子湊過去。
「公子,白日只通商船,半刻鐘後有船。」
「……」
還以為能聽到什麼秘事,原來只是來稟報而已……
向禾萬般無奈起身,「那走吧,先上船適應適應。」她攏了攏外衣裹起溫暖,「竹楠呢?」
「去別處了。」
方才光顧著吃喝,倒忘了他兩個侍衛偷偷幹活去。
賀歲安緊跟她身旁,三人一路朝問好的船家走去,船上已經堆放不少貨物,還有一些百姓坐在船頭等著出發。
向禾低頭,腳下便是上船的繩索踏板,「咱們不會到下一個碼頭下船吧?這來回時辰有些長……」
「中途遇上有船回來,跳過去就是。」
向禾愕然抬頭,賀歲安已經走上踏板,還笑得一臉溫柔伸手想要扶她。
「你可真乾脆……我喜歡!」
向禾將手搭上去,賀歲安眼底錯愕收斂,轉身之際翹起了嘴角。
第95章
梁城
兩人站在貨船船頭,河上的風很冷,向禾裹緊大麾抱著雙臂。
河上風景平平,這午後太陽躲在雲中,陰沉的天兒總覺著有些不適。
看來看去就是水面,兩岸相隔甚遠,想要過去對岸必須過橋或者坐船,拖了這麼久的時日,難怪百姓哀聲怨道。
任憑寒風吹過臉頰,向禾吸吸鼻子,「看起來也沒啥問題呀……」
她的小動作被賀歲安看在眼裡,微微緊了緊眉心,「冷?」
「還好,」抬手揉揉鼻尖,「要是橋下沒啥大問題,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你都猜到了,何必明說。」
眼中閃爍著河面上的星點波光,雙肩披上厚重外衣,向禾側頭,賀歲安把他的外衣給了自己。
向禾沒有推拒,將外衣拉緊了些,「你不冷?」
「不冷。」
他都這麼說了,向禾也不矯情,要是凍感冒了可不好,腦子不清醒還會耽擱行程。
目光再次落在河面上,貨船走得挺快,已經能看到那座大橋。
橋是木頭所造,這木橋看起來建造許久,待船到橋底下時,能看到材質過水麵之處有些黃黑,最下支撐的樑斷了兩根,看得出來還是新木。
三人仰著頭看,除卻那最下邊支撐的樑,別的樑還算完好。
倏而低頭看向水面之下,圈圈被推動的漣漪翻湧,除了船上嘈雜聲響,還有橋上岸邊百姓的吵鬧聲,沒有任何異常。
向禾雙手搭在船靠上,踮起腳繼續盯著,看看水面又看看橋樑,如此來回幾次,最後抬手擰擰眉心舒緩疲累。
一旁賀歲安時刻注意著她,「有問題?」
「就是沒問題才有問題……」向禾輕呼濁氣,「這橋建了多久,建造時有沒有死過人?」
一番問話倒讓賀歲安也跟著憂心,「記得才三年,沒有傳出有任何死傷百姓。」
「才三年?一般造橋木材都會做好防腐措施,這才三年就腐蝕嚴重了?」
那撐過水麵的樑,明顯過度腐蝕。
「防腐?防潰之意?」
向禾微微點頭,道:「木橋一般都要規定時日檢查一下,要做到及時修整壞處,這種程度的腐壞,得早早封橋修繕了吧?」
聽著她一一說來,賀歲安眉頭不曾鬆懈,「修繕大橋每年三次,而官銀是每發,若是官府沒能做到……」
向禾眼瞳一顫,言下之意再明了不過。
她雙手搭在船靠,下巴抵著手背,「我就知道,你肯定有目的……」
若是官府的問題,那就是貪贓的罪責,這就是賀歲安此行的目的。
聽她小聲嘟囔埋怨,賀歲安也只是笑笑,「總之是經過了,便來瞧瞧又如何?」
「你的目的可不是只是瞧瞧,跟我還藏著掖著,不厚道喔~」
她早已認定賀歲安是自己朋友,現在連最客氣的「先生」都不喊,沒想到他還在自己面前裝神秘。
話都說到這份上,賀歲安再不坦白,可就顯得生疏了。
他側身面對向禾,正色道:「正如方才所說,我此行目的是查清官府貪贓之事。」
面他正色,向禾站直腰身,「查到你當如何?你又沒有實權定罪,即便上奏郡府也要些時日,你想在梁城耽擱多久?」
「不會耽擱很久,」他深邃瞳仁黯淡了柔光,「只要查到苗頭,於我都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