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你要想清楚。宋大人他並不像你所想那樣helliphelliprdquo崇翹嘆了口氣,苦笑了一聲,ldquo我來只是想helliphellip我也不知我到底想要做什麼helliphellip總之,你要自己多留個心眼,宋珉是真的想幫你,他是真心的。rdquo
我心裡一清二楚。幾次接觸下來,我發現宋大人似有更深的謀劃,而我急於報仇,早就被他相中,變成了一枚棋子。我不得不承認在這個老奸巨猾的人面前我顯得多麼天真可笑,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與虎謀皮,我沒有辦法告訴霍縝或者其他什麼人我好像掉進了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等著我、就算我知道也不想爬出來的陷阱。可我萬萬沒想到崇翹居然早就看穿了我們這場各懷鬼胎的交易,甚至還會來專程提醒我。
ldquo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來跟你說這些,但你是宋珉最重要的朋友,若你因他父親而出什麼事,這世上最痛苦的人只會是他,我不想看到他再痛苦下去了。我說這些也許你不明白helliphelliprdquo
我握住了他的手,以示我明白。情之一字,說來難懂,總能催人做出些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可我此時此刻卻能與崇翹感同身受,我不再好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是真心實意還是逢場作戲,我只知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深愛著他的情郎。他驚慌無措,唐突冒失,但這一切都源於他對宋珉的感情。
他的些許驚詫轉瞬即逝,立刻破涕為笑,他眼中分明帶著淚光卻是我第一次從他的雙眼中察覺出真實的笑意。
不遠處有車馬經過,一個著金鎧戴紫金冠的男人騎著大馬從我和崇翹的面前經過,他帶著隊伍從人群中穿過,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讓出了一條路來,原本人聲鼎沸的武試現場變得壓抑沉靜。他朝武場高台走去,看見陛下也只是下了馬,拱手道,ldquo臣甲冑在身,不能行禮,請陛下恕罪。rdquo
ldquo孤終於把郡王給盼回來了。rdquo楊牧晨看起來十分高興,他身體微微前傾,像是要急於同對方分享,但語氣古怪,ldquo武試也已結束,霍縝贏了。rdquo
我在人群之中攥緊了拳頭,緊緊盯著寧察郡王那張逆光而模糊不清的側臉。
☆、五十四
我同崇翹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拒絕了他要送我回去的好意,獨自一人回家等去了皇宮的阿縝。我也想跟著他們去看新課武狀元騎白馬戴紅花的遊街,看他滿樓紅袖招卻只對我一人笑,可現在的我卻只能躲起來,偷偷地看。走累了,雙腿像是千斤重,連站都站不動,而血從阿縝的身上流淌出來時那種心悸心慌的感覺再度出現,令我頭暈目眩,仿佛被砍了一刀的人是我,失血過多的人也是我。我張大嘴叫了兩聲,可仍舊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不知到時見了面要如何同阿縝解釋,但此刻相比突然失聲我更擔心的還是他肩上的傷。
比武一般點到即止,但受傷在所難免,只是這次對手顯然是心有不甘才會趁結束的金鑼敲響之前阿縝毫無防備時出手傷人。我百無聊賴地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肚子餓得咕咕叫,就想阿縝這會兒也該餓了,我該去買只燒雞、買壇老酒,在家裡等他回來一起慶祝一番。
可我太想見到他,一刻都等不下去。若我是一隻無人知道的小鳥,立在宮牆內的枝頭,悄悄看他戴上金冠、佩上紅花、跨上白馬,從那道沉重的朱門內走出來,該是多好。我一邊想一邊笑,仿佛他就在不遠處正朝我而來。
可現實卻是兩個陌生的男人出現在我面前將我臆想中的人取而代之。
我識時務地沒做任何反抗,他們也十分客氣,說叨嘮鹿公子了,請鹿公子移步。我提著酒和燒雞,後頭跟著兩個寸步不離的人,看上去還真像是帶著隨從上門做客的。我口不能言,他們更沒同我說一句話,只把我帶去了一間偏僻的小屋軟禁了起來。
屋子裡的布置裝飾倒是精緻堂皇,後院繁花似錦,春意盎然,還蓄有一個水池,引山上的活泉,養著幾尾錦鯉。我坐在池邊,看小魚兒游得快活,心裡猜著ldquo請rdquo我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在屋子裡隨意的走動,也沒有人來管我,看著我的人只是站在門外,令我一時無從分辨這究竟是關著我還是保護我。我原本餓得很,可現在看著涼了的酒和燒雞卻已沒有了胃口。床鋪被褥都是嶄新的,就連桌椅都擦得一塵不染,我久久地盯著牆上那張弓發呆,對於背後之人沒有半點頭緒。
天色暗了下來,有個丫鬟來送飯,雖然一言不發,但瞧她那身打扮卻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她放下碗碟就要走,被我慌忙扯住衣袖,她有些驚慌,拼命搖頭以示自己什麼也不能說。
我嘆了口氣,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ldquo我不能言rdquo這幾個字。她顯然是識字的,看著我的眼神除了驚詫更多的是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