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安:「你別拿這個嚇我……」
頓了一下,他含混道,「我有時候覺得……也沒你說的那麼可怕。」
霍爾維斯道:「那是你沒真的遇到過。」
沒有抑制器的雄蟲一旦落入雌蟲堆里,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圖安瞥了他一眼。
霍爾維斯明白過來,道:「赫爾穆特受過舊傷,腺體有異,奧德里奇是混血種,對信息素不敏感,埃布爾不是蟲族。」
因此,這些人沒有對他表現出狂熱是很正常的。
但這不代表其它雌蟲也能夠在他不佩戴抑制器的情況下保持理性。
說了一大堆,圖安眼神里的質疑卻並沒有完全消除。
霍爾維斯頓了一下,道,「我不一樣。」
「你又怎麼了?受過傷?是混血?外鄉人?」
「身體健康,血統純正,世世代代帝國居民本地蟲族。」
霍爾維斯一一作答。
但是他不能回答為什麼他能夠免疫——霍爾維斯皺眉。
他的視線越過圖安的肩膀,落在遠處。
綬帶的樂曲已到尾聲,有校領導正在慷慨激昂地講話。
圖安小聲道:「我該回去了。」
「等一下。」
霍爾維斯叫住他,然後抬手,解開胸前銀扣——
圖安愣了一下,然後看到霍爾維斯從制服內側的暗袋中取出一枚綬帶。
這枚綬帶和他離開典禮時看到的不太一樣。
普通的綬帶是藍金配白三種配色,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但是霍爾維斯這條上有金屬的星星徽章。
「為什麼有星星?」
「忘了,也許款式不一樣,我們以前的綬帶就是有星星?」
霍爾維斯說著,招招手,示意圖安靠過去。
然後他把這枚保存得十分完好、接近全新的綬帶扣在了圖安制服的領口邊。
稍作整理,霍爾維斯用綬帶邊緣遮住了那枚金屬質的星星徽章。
這樣圖安看上去就像是學校里的其他學生一樣,穿著楓色制服,配有藍白金的三色綬帶。
在圖安開口之前,霍爾維斯搶先道:「和別人不一樣會顯得你與眾不同。這不是件好事。」
誰會在乎這個?圖安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沒說什麼。
告別霍爾維斯,他回到了喬利亞和法布里的身側,兩個人的臉都很熱,看上去剛剛佩戴綬帶的時候,這兩個人都很是聽了一番煽情的話。
法布里甚至偷偷在抹眼淚。
但是周遭氣氛仍舊火熱,每個人的眉眼間都流露出不做假的喜悅。
圖安有些感慨,啊,大學,他又上了一次大學。
希望這次能不要那麼快退學。
但是如果尋找「李途安」沒有進展的話……
喬利亞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奇道:「你發什麼呆?」
法布里翻個白眼,念叨著:「你還不清楚他?總是莫名其妙就神遊天外。」
圖安覺得好笑:「是是是,我神遊天外。」
他心道,我這不正在「天外」嗎?
一想到這,他嘆了口氣。
「又怎麼了?」
「沒,就是在想,家那邊的朋友可不可靠,」圖安有些悵惘,「但願他別把我的同事們給餵死了。」
與此同時,在某顆水藍星球上。
一個穿著沙灘褲人字拖的男人罵罵咧咧地走進了一間公寓。
這間公寓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人,門把上沾染了一層薄灰,進門,上一任入侵者留下的一地狼藉也無人整理。
人字拖看了直搖頭,跨過一地歪七扭八,然後來到了臥室。
臥室的大衣櫃不知道被誰又把門關上了,床上鋪了防塵布,桌邊的牆壁上貼著的照片和剪紙也被收納下來,整齊地壓在鎮紙下面。
人字拖走過去看了一眼,第一張照片是李途安的小學畢業照。
他從那時候起,就是個有些懶散陰鬱的小男孩,照片裡也不愛笑,和灰濛濛的背景幾乎融為一體。
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很乾淨。
盯著他,像是盯著一面無聲的湖水。
「這衰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