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科特悶哼了一聲,子彈貫穿的疼痛讓嬌生慣養的雄蟲無力抵擋,他只來得及捂住剛剛出現的傷口,便跌坐在了地上。
「我記得你剛剛說過,你像只寵物一樣被我養大。」蟲帝的聲音依舊十分冷靜,仿佛剛才開槍的蟲不是他一樣:「既然只是寵物,那我當然做什麼都可以,你又有什麼能力來反抗呢?」
「把他帶下去。」蟲帝最後吩咐道。
隱藏在暗處的軍雌走上前來,扣住奧爾科特的雙手,輕而易舉地壓制住他的掙扎,將他帶離了蟲帝的寢殿。
奧爾科特一直在掙扎,謾罵。蟲帝卻始終沒有回頭。
比斯利親王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你先回去吧。」比斯利親王對里德說道,又轉向剛剛給自己簡單處理完傷口的醫護:「你們也先下去。」
很快,偌大的宮殿裡,就只剩下蟲帝和比斯利親王兩隻蟲。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蟲帝說道:「從曼紐爾到奧爾科特……我似乎總會把事情推向最糟糕的那一種結局。」
「這不是你的錯。」比斯利親王握住蟲帝的手:「你已經盡力了,只是很多事情都是蟲神註定的,你也沒有辦法改變。」
「曼紐爾不在了,我是真的希望奧爾科特能夠好好活著。我甚至希望德利和奧爾科特能像我和曼紐爾一樣,這樣至少在我退位以後,德利也能善待奧爾科特。」
蟲帝苦笑一聲:「不過如今看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把對曼紐爾的一部分情感寄托在奧爾科特的身上,何嘗不是一種錯誤。」
「到了最後,甚至是我親自下旨,剜去奧爾科特的腺體,將他囚禁到生命的盡頭……」
「如果不是我太想讓奧爾科特代替曼紐爾陪在我的身邊,也許我也不會犯下這麼多的錯誤,奧爾科特,也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
這麼多年以來,奧爾科特就像是橫亘在蟲帝和比斯利親王之間的一根刺,比斯利無法理解阿米利亞對於奧爾科特的寬容,而阿米利亞也從不向比斯利袒露自己對於曼紐爾的懷念。
這似乎是阿米利亞第一次在比斯利面前不加掩飾地說出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只是已經塵埃落定,多說無益。
比斯利注視著阿米利亞的眼睛,眼神幾乎稱得上柔和。
「這不是你的錯。」比斯利說道:「雖然曼紐爾已經不在了,奧爾科特也……變成了這樣,但我會一直陪著你,絕對不會離開你。」
似乎很多很多年以前,當時還很年輕的雄蟲也這樣站在他的面前,非常鄭重地向他許下過承諾。
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呢?阿米利亞試圖回憶自己當初的心境,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
但他當時應該是不信的吧。阿米利亞想到,雄蟲的承諾太過輕浮,可以隨意拋之腦後,如果雌蟲傻乎乎地信了,很容易萬劫不復。
但他現在可以相信嗎?阿米利亞目光一動,落在了比斯利泛著青色的眼眶上,這段時間大約是真的很辛苦,雄蟲引以為傲的面容憔悴了不少。阿米利亞反握住比斯利的手,向下一拽,便露出還未消去淤青的針孔。
聽醫生說,為了早日讓他醒來,比斯利這段時間抽了不少血。
「疼嗎?」阿米利亞問道。帝國的雄蟲嬌生慣養,比斯利也不會例外,身為S級雄蟲,就是平常擦破了點皮都恨不能招來專家會診,現在每天都要在身上扎針抽血,想來應該是不會舒服的。
比斯利搖了搖頭:「這沒什麼,只要你能醒過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謝謝你。」阿米利亞說道。
「謝我做什麼?」比斯利失笑:「你是我的雌君,我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當時只是怕你……」
我當時只是怕你,再也醒不過來。
明明都已經結婚多少年了,蟲崽都生了兩個,話到此處,比斯利卻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我不會是害羞了吧?比斯利有些納罕,要不是阿米利亞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真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皮是不是變薄了。
還沒等比斯利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就看見對面的阿米利亞忽然撇開了視線,他好像是蟲生第一次發現自己寢殿的地板是個非常有趣的東西,於是盯著它仔細研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