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談戀愛了?」白櫟問,「……和誰?」
「我沒有,」白櫻伸手推他,想把他趕出房間,「跟你沒關係,你別管。」
「我怎麼可能不管,」白櫟犟著不動,「我是你哥。」
他畢竟是一個成年男性,力量遠勝白櫻。白櫻見請不動他,無奈地回到了座位邊,一屁股坐下的同時嘀咕道:「煩死了。」
「你都高三了,你明天就要去學校了,」白櫟苦口婆心,「現在根本不是談戀愛的時候。」
「高三怎麼了?」白櫻反問,「只要不影響學習不就好了?」
「怎麼可能不影響,」白櫟說,「談戀愛肯定會分散你的精力,如果吵架了心情不好,你還有心情念書嗎?」
「為什麼要以吵架為前提去假設呢?」白櫻有點兒生氣了,「我最近每天都在刷題,遊戲都不怎麼碰了,還不夠努力嗎?我進步很快啊!」
「所以才應該保持住,儘量避免受到影響。」白櫟說。
「如果是好的影響呢?」白櫻說著眼眶一紅,有點兒想哭了,「你根本一點也不了解我,也不在乎我的想法!」
白櫟一愣。
白櫻說著愈發委屈,眼眶裡湧出淚水:「而且都說了沒有談戀愛,我們不是那種關係,說好了高考之前只做朋友的。我們只是……只是……」
白櫟哪見得她掉眼淚,頓時慌得手足無措。
「你別哭啊,我……是我不對,我太急了,你先別哭,」他趕緊從桌上抽了一張面紙,「我們慢慢說,好不好?」
白櫻用紙巾擦了擦,吸著鼻子繼續說道:「他沒有影響我,還一直鼓勵我。因為他我才會想要拼一把的。我們商量好了的,等高考結束再考慮別的,平時講電話也不可以超過半個小時。我沒有那麼不懂事,我只是……」
白櫟後知後覺意識到,她的話和慕容徵的完全對應了。
慕容徵說過,他願意等。
這個男人確實是靠譜的。明明同白櫻是兩情相悅,但依舊堅守著底線,不僅沒有更進一步,還鼓勵白櫻爭取進步。
怪不得一貫散漫的白櫻會突然轉性,開始認真念書。
把妹妹託付給這樣的人,實在是沒什麼好挑剔的。
白櫟長長地嘆了口氣,蹲下了身。
他抬手捋過白櫻略有些散亂的劉海,問道:「你很喜歡他?」
白櫻眼眶還濕著,臉微微泛紅,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白櫟艱難地說道,「哥哥相信你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也……也相信你的眼光。」他說著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剛才是我太衝動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對不起。」
白櫻一臉驚喜,眼眶濕得更厲害了。
她拉住了白櫟的手,正想說些什麼,忽然睜大了眼睛:「哥,你……」她慌慌張張地把攥在手中的紙巾往白櫟臉上按,「你怎麼也……」
白櫟抬手抹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面頰,愣了會兒,之後尷尬地笑了兩聲:「哎呀,怎麼回事。」
他站起身來,又抽了一張紙巾,低頭擦拭。
「哥,你……你不用那麼擔心,真的,」白櫻很緊張,「你相信我!」
白櫟點頭:「嗯。」
可眼淚卻還是不斷地向外涌。
她的妹妹比他想像中更懂事,有分寸,她所心儀的無疑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對象。
可白櫟卻無法發自真心地純粹地祝福。
一直以來的所有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終於有了解答,進而決堤。
為什麼那麼難受呢?
因為失戀了啊。
「我不打擾你了,」白櫟為自己感到羞恥,轉過身去,試圖逃離,「你繼續做自己的事吧。」
他正要走,卻被白櫻拉住了。
白櫻明顯是不放心他,以為自己方才說了什麼重話,試圖補救:「我不是不願意跟你說這些,只是……只是沒找到機會。」
「怕我囉嗦對吧。」白櫟勉強擠出笑容,「這也難怪。」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男孩子,你絕對可以放心的,」白櫻很認真地向他承諾,「如果你希望的話,我都可以告訴你的!我不瞞你!」
白櫟卻不那麼想聽。
他不願意自己對著最珍愛的妹妹產生醜陋的情緒。
「下次吧,等氣氛更合適的時候,」白櫟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先去做飯了。」
他走出房間時依舊面帶微笑,可待合攏了房門,眼淚卻更洶湧地往外涌。
回到房間後,白櫟仰躺在了床上,回憶這段時間來的種種,忽然笑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像自己這樣的大笨蛋呢,連喜歡上人家了都不知道,太糊塗了。
他不過是希望慕容徵只在乎他、只屬於他一個人。
可惜,他的一廂情願,又怎麼比得過人家的兩情相悅。
白櫟拿起枕頭捂住臉,安靜地哭了會兒,坐起身來,擦乾眼淚,拿起手機。
他是一個遲鈍的暗戀者,一個可悲的失戀者,但他同時也是白櫻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