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櫟思考了許久,問道:「明天的午餐的配菜是小排骨湯和蒸茄子,配蘸醬汁。你要辣嗎?」
「啊?」慕容徵沒跟上他的思路,「我……都行?」
「那我放一點吧。」白櫟說。
又安靜了會兒,耳機里傳來了慕容徵無奈的笑聲:「你這個人,實在是……」
「我現在很煩,你別笑了。」白櫟說。
「呃,哦。」慕容徵拘謹,「如果你想靜一靜的話,那我先下了?」
「啊?」白櫟很驚訝,「你不玩了嗎?」
時間還早,遠沒有到他們平日裡下線的點。
慕容徵比他更驚訝:「你還想打?」
「打一局吧?」白櫟說,「如果方便的話。」
他迫切地需要沉迷一些什麼,好緩一緩心情,以掩耳盜鈴。
慕容徵沒吭聲,默默選擇了進入隊列。
兩人不再對話,安靜地等待。
過了大約兩分多鐘,依舊沒能進入戰鬥,慕容徵忽然開口。
「我知道你不想聽,過了今晚我也不會再提了,」他說得艱澀,語調卻十分認真,「我是認真的,我不想放棄,我做不到。」
不等白櫟反應,屏幕上畫面跳轉,耳機里傳來了「準備出擊」的語音提示。
戰鬥開始了。
白櫟渾渾噩噩,操作著最擅長的英雄慈悲走出了根據地。
稀里糊塗地往前跑了一段路才發現,自己居然跟在了一個陌生人後頭。
木龍sol離他不遠也不近,小地圖上的點一動不動。
「我走錯路了。」白櫟喃喃。
「沒關係,」慕容徵說,「就這樣吧。」
第二天,一貫睡眠質量良好的白櫟是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的。
上午的兩堂課,他都狀態不佳。第二堂課時,在讓同學自主對話後,他站在講台邊神遊天外,直到過了整整十分鐘被疑惑為何還不進入下一環節的同學提醒才回過神來。
他們這一行非常在乎用戶反饋,每一堂課都有全程錄像。上課走神若被投訴,一旦查實,處罰非常嚴厲。
白櫟惴惴不安,連忙賠笑臉。
終於熬到下課,午休時間,準時出現在他辦公室里的慕容老師也同樣頂著一張憔悴的臉。
兩人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拿這個當話題。
慕容徵努力擠出與平日別無二致的笑容,問道:「今天吃什麼好吃的?」
「小排骨湯和蒸茄子」白櫟說,「昨天打遊戲的時候告訴你了。」
「……哦,對,」慕容徵尷尬地低著頭笑了兩聲,在他面前坐下,「看我這腦子。」
「盒子不夠大,湯有點少,給你多放了點小排骨,還有蘿蔔,」白櫟把慕容徵的飯盒推到他跟前,「醬汁在這裡,切了小米椒,放多少你自己看。」
「謝謝,」慕容徵說,「看起來很清爽嘛!」
白櫟沒接話,只盯著他的臉看。
慕容徵硬著頭皮裝出一副沒有留意到的樣子,打開飯盒後視線死死地盯著食物,一點不敢抬頭。
「你什麼時候發現橡子樹就是我的?」白櫟突兀地問道。
才剛扒了一口米飯的慕容徵差點兒嗆到。
「我昨晚想了好久,」白櫟繼續問道,「是聲音嗎?」
慕容徵喝了口湯,緩了過來,搖頭道:「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你的妹妹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白櫟恍然大悟。
當初他在白櫻房門外,似乎有聽白櫻提到過這一茬。
這丫頭也真是,怎麼會想到給剛認識的網友發送自己哥哥的照片呢?一個敢給,另一個居然還真的要看。
「你那時候既然發現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白櫟問。
「只是看過照片,雖然相似,但也不敢確定,」慕容徵說,「畢竟你本人和照片裡的穿搭風格差異還蠻大的。」
白櫟咂舌。
白櫻給他的應該是自己的日常照片。他平日裡的穿得十分簡約,偏愛素色和休閒風格,不像在學校時,看著像個小丑。
「後來雖然確認了,但……一來是找不到機會,怕突兀,二來是覺得這樣還挺有意思的……」慕容徵很難為情,「我本來是打算再熟悉一點以後告訴你的,但是後來發現你好像對遊戲裡的我有點兒嫌棄,就不敢說了。」他說著又強調,「我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沒有任何隱瞞。」
「……也不是嫌棄。」白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