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梟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條空間鈕，情緒依舊是淡淡的：
「不知道。」
其實她想回答的是「沒必要」。
但不知為何，竟然沒有說出口。
沈寒秋顯然很不滿意代梟這個回答，他歪過頭，和代梟額頭抵著額頭，充滿疑惑和不解的：
「嗯？」
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代梟偏開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方。
好在沈寒秋也沒有刨根問底，非要問出個答案，他懶洋洋地靠著代梟，喉嚨一下沒一下地發出哼哼聲。
像只睡不熟的貓，掐著嗓子哼唧，表達自己的不滿。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身旁的哨兵也漸漸恢復了清醒，光腦上的狂躁值也緩慢回升到10%。
代梟終於起身準備離開，這次沈寒秋沒有阻止她。
他靜靜坐在地上，看著代梟的背影，在對方快要出門時，他突然出聲了：
「阿梟！」
代梟如願停住腳步。
沈寒秋：「……你會永遠在的吧？」
這是個毫無厘頭的問題，但卻正好戳中了代梟一直在乎的事。
她永遠在這裡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她來到這個世界，只是為了獲得一次重生的機會，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報仇雪恨。
代梟側過身子，回頭看了沈寒秋一眼：
「管好你自己。」
第87章 前世因果
代梟出來後，發現希佑之還一直在秩序局大廳等著沒有離開。
少年坐在大廳的短沙發上，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玩著紅色骰子，拋出個六點。
修長的手指重新將骰子撿起，把玩著，然後收入手心。
朦朧的光影交錯，勾勒出他立體俊俏的五官，額頭那點花鈿似乎又淡了一些。
原本是鮮紅色的，現在卻淺了許多，像是被稀釋過的血。
少年一抬眼，淡金色眼眸倒映出銀髮紫眸的仙女。
少年欣喜一笑，眼裡心裡，盛滿了笑意。
「仙女姐姐！」
少年叫她，張開了雙臂，迎了過來。
代梟腳步一頓，她瞳孔放大了些，恍然了一瞬間，虛實之間，她似乎記起了前世瀕死前的一抹畫面——
那位額心艷紅花鈿的少年彎下了腰，將渾身是血的她摟在懷裡，跪在屍海里哭泣。
他用乾淨的手指擦去她臉上的污血，嘴中喃喃著什麼，最後落下一滴淚水，親吻上她冰冷的屍體。
突然間，基於千萬屍海之上，大型銀色法陣升起，獻祭所有神魂鮮血，法陣被染紅，處於陣眼中心的少年身後驟然出現九條狐尾，狂舞搖曳在陣中。
他動了動唇，通過唇形，隱約能夠分辨出幾個字：你……不死……我……找你。
畫面被血紅色掩蓋。
代梟想起來了，她曾經有個小師弟。
那個小師弟是只九尾狐妖，被門派發現身份後，差點被抽筋扒皮煉成丹藥。
當時是她自作主張將毛茸茸的小狐狸收留了下來，放走之後，還被師尊重罰了三十鞭，差點半身不遂。
……
想起了這段塵封的記憶，代梟心中的枷鎖又緊了一瞬，這種窒息的酸澀感，讓她又痛又上癮。
「……小狐狸。」
代梟深吸了一口氣，緩慢抬手。
這穿透兩輩子的擁抱，結結實實撞進了懷裡。
「仙女姐姐！」
希佑之如願以償地把代梟抱了個滿懷，他開心地抱著代梟轉了個圈，掂量在懷裡，發現抱著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骨頭。
仙女姐姐太瘦了。
當希佑之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嘴比他的大腦更快一步，先一步脫口而出：
「仙女姐姐太瘦了，以後要多吃點才行。」
說著，希佑之的手掂量了一下代梟瘦骨的肩膀，眉頭已然皺起：
「太瘦了。」
少年雖然年紀輕，但身高卻高出代梟半個頭，微微抬手，就能夠把代梟半包圍在懷裡。
代梟抬頭，指尖觸碰上少年那淡紅的花鈿，冰涼的手指觸碰上那微熱的花鈿，感受到了一層薄薄的阻礙。
那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小狐狸。」
代梟又輕輕喚了一聲。
希佑之眨了眨眼睛，全當仙女姐姐是在叫愛稱，他親昵地擁抱代梟：
「我在呢，仙女姐姐多多這樣叫我，我喜歡聽。」
代梟從不屑替身遊戲，如今站在她眼前的這個少年，不僅樣貌和前世的小狐狸一模一樣，就連額眉心的那點花鈿也有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