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紙明顯比兩封信紙質差了很多,那粗糙的觸感卻讓原一無比熟悉。
原一打開了這幅畫。
那是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塗鴉畫,蔚藍的天空上還畫著幾朵白色的雲,由三角形和正方形組成的簡易房子佇立在畫紙左側,青色的草地上畫著五顏六色的花朵,簡單的像小學生的作品,唯一叫人稱讚的便是這幅畫有著神奇的想像力,草地和天空交界的地方有一條肚子大大的鯨魚歡快地擺動著尾巴,那模樣,分明是被簡化了無數倍的小鯨魚。
卡通的畫風、奇異的鯨魚、神奇的想像力……一切的一切,都讓人覺得是獨屬於孩子才會有的天真爛漫的幻想。
原一將手放在小鯨魚頭上,仿佛還能聽見它嗡嗡的低鳴聲。
他想起來了。
他曾看過這幅畫——這幅在他六歲的時候,他親手畫出來又意外丟失的畫。
原一摩挲著塗鴉,心裡有無數個疑問閃過,但再多的疑問都得等到再見迪尤爾的時候才能解開。他有種預感,或許到了那一天,不僅僅是自己穿越的謎團,還有更多的「驚喜」在等著自己。
於是原一收好塗鴉,他無需回頭,阿斯托克已經從身後的空間走了出來,手裡拎著的正是昏迷的衛橋。
原一簡單看了下衛橋身上的傷,便讓阿斯托克把衛橋帶上,這裡是會議廳,不遠處就是一把手的房間,肯定能找到療傷的東西。
阿斯托克雖然失落主沒有讓自己抱,但當它發現盲不在時,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原一感受著阿斯托克的想法哭笑不得,盲哪個傢伙到底是有多討人嫌啊!
以後再讓他們好好相處吧。
原一想。
殊不知這個願望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沒有眷屬能忍受爭奪祂視線到東西,那豢養它們成長的惡讓它們排斥除了主以外的所有,包括自我。
所以當對祂的渴望達到頂峰時,殺死自我便成為命運必經的湖泊,否則存在的每一天,都將成為一種煎熬。
除非它能得到祂更多的垂憐,在祂的意志下,它才能邁回墜入深淵的那一步,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眷屬瘋狂的想得到祂的瞥視,那不是在求死,而是在求生。
祂是污染的源頭,亦是扼制瘋狂的解藥。
第24章 同行
星穹大本營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殘桓斷壁中隱約還能看見凝固的血液,足以想像這裡曾經發生過怎樣慘烈的爭鬥,在彌忒狄托消滅盲的人類載體時, 那些肉蟲和肉蟲組成的怪物也因為失去母體而死亡,倖存的星盜們全都撤離了。
但可以預見到是,星穹發生的事情將在暗網投下一枚炸彈般的輿論中心, 而被無數星盜拍攝下的那條自星球外而來的黑河又將引起一連串的反應。
但這些與原一都沒有關係了。
失去能源供給的星穹只能依靠天空中暗淡的星子提供些許光源, 四周昏暗無比, 阿斯托克卻穩穩行走在廢墟中,時不時用手托一下肩膀上好動的吾主。
「你連上網了嗎?衛橋。」原一鬱悶地看著手裡毫無反應的星腦, 轉頭看向後面心不在焉的衛橋。
衛橋衣衫凌亂,他手裡緊緊握著劍, 唇角繃成一條直線,當原一叫他時,他還有些恍惚, 下意識停下腳步。
「衛橋?」原一擔憂的問, 「你傷真的好完全了嗎?要休息一下嗎?」
衛橋不言不語, 只是抬頭看向原一。
明明離初見只有不足月余,可原一的身形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由原來的四歲孩子體型變成了八九歲孩子的體型,雖然看著仍然瘦小,卻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他仍身穿寬大的黑袍,只是偶爾從衣袖間露出纏滿繃帶的手掌,臉上的面具也換了一個,純白的面具上畫著三道紅色波浪, 似有瑩光流轉,和之前不同的是, 此刻他摘下了帽兜,露出如墨般漆黑的披肩長發,遠遠看去還會錯以為是個小姑娘。
風吹起他的黑袍和黑髮,影影綽綽如紛雜的樹影,明明就在面前,卻覺得咫尺天涯。
某一瞬間,衛橋甚至覺得原一的身影,和幻境中大快朵頤的「客人」重疊在一起,這個猜測讓他遍體身寒,因為這意味著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但每當衛橋想深思時,他看著原一,那種即視感又忽然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個人在耳邊不停的告訴他——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你懷疑的一切都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