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就是沒念著,忘了,本王該當何罪!?」
看來這真是動了肝火了,都用上「本王」的自稱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寧悠避開他居高臨下、氣勢凌人的視線,輕嘆聲道:「殿下怎會有罪,是妾妄言了。」
「已然如此,你就要為這丁點兒的小事與我置氣一宿?」
「妾沒有置氣,而是委屈。」
這個男人向來是粗直冷硬,全無柔腸的。他大概從沒想過女人受了委屈以後男人該做些什麼,也從來沒有將受了委屈與需要哄聯繫起來。寧悠對他的要求不多,說上句軟話就成,但以他這灌了鐵水似的腦袋,連做到這點都還困難。
他粗聲道:「左右都是給我一張冷臉,有甚區別?」
「殿下有自己的事要操慮,妾也有妾的事要做。妾不過是沉浸在書中自己消解委屈,忘卻了情緒罷了,哪裡是刻意給您冷臉?」
趙虓氣不打一處來地干瞪她半晌:「看書,你白日裡不看書,現在天要擦黑了,倒掌著燈看起書來了?」
「妾下晌一直在看,」寧悠向他晃晃翻了大半的書頁,「喏,所剩無多了,妾便打算著把它看完呢。」
「你……」趙虓再不知說什麼好了。
想罵幾句吧,可從來哪罵過她半個髒字兒?就是當著她的面動粗口也少。動手?那細皮嫩肉的,還經不住他一根手指頭,更捨不得了。發作她吧,她肚裡懷著他的種呢,想想還是別給她氣受了。何況,看她那雲淡風清的模樣,那不也是又一拳打到棉花上,有甚用?
對著這麼個罵不得,打不得,說不得的祖宗,趙虓徹底沒了轍了。
他眉心緊擰,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給她氣出來了,只能自己消化著,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大手一揚道:「你看吧!我今兒累了,安置了。」
寧悠放下書道:「妾伺候殿下洗漱。」
趙虓跟她擰著勁兒:「不用!」
不用就不用,她還省事呢。
便坐著沒動,繼續翻自己的書。
丫鬟送水進來,想是要伺候,就聽他沒好氣地撒火:「放著!誰許你們伺候了?沒個規矩!」將人轟了出去。
他摔摔打打地漱口潔齒,洗臉洗腳,鬧得滿屋子動靜,恨不得叫整個院裡都知道他這會兒正不痛快著呢。
寧悠搖頭暗笑,堂堂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冀王殿下,何曾這麼沒有城府過?鬧起脾氣來怎麼也跟三歲小孩似的?
第12章 意外是猛虎低頭
過了會兒,總算是消停了。
寧悠猜他應是躺下睡了,不急不慢地又翻了幾頁書,直到眼睛有些酸澀,也準備叫水進來洗漱的時候,聽見他下床趿上帛履的聲音。
她從書上抬頭,就見他光著膀子只著條褌褲,連件外袍也沒披地出來到她跟前兒,臉色青黑,語氣仍是不豫:「睡是不睡?」
看這架勢,再是避著他不睡,他大概要動手將她扛到床上去了。
她便見好就收地罷了。
也不好真把他氣得太狠,再怎麼也是自己的親夫君,氣壞了她也心疼。
放下書,道:「妾這就洗了睡。」
洗漱完熄了燈火,寧悠上了榻。往日裡都是她先在里側躺下等著他睡,今日他先睡在了外邊兒,跟座山似的,把她想要進去的途徑擋了個嚴嚴實實。
總不能從他身上跨過去吧?那真成了大不敬了。寧悠見他閉著眼,絲毫不準備給她讓開的樣子,知道他這是在這兒等著拿捏她呢。
她琢磨一下,乾脆也不進去了,挨著他在外邊躺下來。他身子寬,離著榻沿兒就那麼一小截距離,她為了不摔下去,便將自己盡力貼上他,摟著他往他懷裡鑽。
他下意識撈住她,鐵臂往她腰上一兜,結結實實地將她攔在懷裡。
起碼不必擔心掉下榻去了。
「殿下。」她瓮聲瓮氣地摟著他脖頸喚。
「怎?」
「妾想了您整日,盼著見您,所以才因您明明回府卻沒有傳上句話而難受。」
聽她這話,趙虓心口莫名有幾分鼓脹。
「您忙碌操勞,妾不是不體諒,只是,若您能在操慮的間隙哪怕想起妾一丁點兒來,妾都會覺著開心雀躍。」
她語調柔得一泓水似的,這話便像淌到他心窩裡,溫熱地,滿噹噹地撐著。什麼不想她嬌縱,不慣著她,這些個原則了規矩了早是被他揉做廢紙一張了。慣著就慣著吧,他現在只想隨著心意來。
他胸腔沉沉地震,低著聲答:「怎麼不想,不僅想了,還不止丁點兒。」
「真的?」
「真的,想得厲害。」
聽他如此坦誠心意,寧悠欣喜不已,偎在他頰邊,與他鼻息繞著鼻息,耳鬢廝磨道:「殿下,妾歡喜聽您這般說……」
他便奪過主動權,扣著她腦後,捉住她的唇重重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