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有關逃跑的夢。金色的月亮,紅色的血,還有許識斂的臉。他搖搖晃晃跟著跑的眼球,還有臉上掉下來的,稀稀拉拉的肉。
有點恐怖,卻也溫溫柔柔,讓魔鬼留戀的夢,一切的一切,融化在粉紅色的漩渦里。
「小耳,小耳。」
小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早上好。」魔鬼說,「你做夢了嗎?」
作為人類,許識斂會不會也做這種糊裡糊塗的夢?那他也沒有救了……
人類往往稱呼這樣的時刻為命運,有的人會害怕到現在就說再見。可惜許識斂要擔憂的事情太多,命運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那個。他先是拍了拍小耳的背,問他:「你好點了嗎?」
「困。」小耳想繼續睡。
許識斂說:「先別睡,小囈喝了你的血以後,好像忘掉了很多東西。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小耳的眼睛睜圓了:「失憶?不會吧。」
我的血還有這種功能。他努力清醒,回憶著,七大魔鬼的血似乎都有一定的功能,比如嫉妒可以通過血液窺探魔鬼的記憶,貪婪是通過血液操控人類……
「說話。」許識斂晃他,「你想到什麼了?」
下面,溫若桐在喊:「小荷包蛋,你起床了嗎?」
許識斂回應母親:「等會兒就下來。」
小耳說:「可能是附加的功能,到了一定量,她就忘掉一部分回憶了。」
「你的血還能這樣?」
「我真不知道。」小耳打著哈欠,「那她好點了嗎,牙齒還疼嗎?」
「好很多了。」許識斂說,「謝謝。」
「這麼管用?」小耳自豪道,「那以後我每天放血給她喝。你把我餵給她也行。」
許識斂盯著他看了會兒,嘆著氣敲了敲他的腦袋。
反正是不認可。
見他起床,懶惰魔鬼滾過去抓他:「再睡一會兒,你再睡一會兒嘛。」
對於小耳來說,昨夜的事情已經不算事情了。他不知道許識斂走路時腳趾像被釘在地上,四肢戴著銬鏈,仍然帶著死地後生的不實感。
我殺了魔鬼。我差點死在地獄。妹妹的事情依然沒有解決。許識斂雙眼凝望魔鬼,眼神空空的,明明看著小耳,又不像在看他。
「我去吃飯了。」他丟下這句便離開了。
小耳頂著雞窩頭,呆呆地看著他走。
「小荷包蛋。」母親仍樂此不疲地開著玩笑,「我沒給你做荷包蛋,但是給你準備了黃油麵包。」
「媽媽……」許識斂頭疼道。
女人笑道:「哈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