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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月盈一勺一勺往燈內舀著燈油,默默聽楚太夫人說話,暗沉沉的空間內,四周跳動的火光倒映在楚太夫人臉上,她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傷懷,如同一汪幽深的水潭,晦澀而深不見底。

這種時候,再多的安慰都是多餘的。

燈油加的差不多了,張月盈接過琉璃製成的蓮花狀燈罩放在燈盞上,後退一步,扶著楚太夫人往佛堂中央去。

地藏王菩薩金身佛像巍峨高聳,高坐蓮花台上,慈眉善目地注視著來此的香客。拈了三支佛香在燭火上點燃,香菸裊裊,隱隱有檀香、乳香、沉香柏香和降真香的味道,張月盈一下便聞出這是梁武帝供佛用的七寶蓮花香。此香名貴,可見大慈寺地位非凡。

張月盈持香插入香壇,而後跪於蒲團之上十指合一,心卻不似方才平靜,恍恍惚惚這麼些年就過去了。她心裡默念,乞求前世和今生早已故去的父母在天國喜樂安康,保佑生者日後順順利利。

敬完香,出了地藏王菩薩殿,楚太夫人要去尋歐陽山長几個老姐妹說話,張月盈也要去大雄寶殿替太后添香油錢。

張月盈一行人沿著甬道而行,秋風習習,吹得她衣袂飛飛,滿園的銀杏葉蕭蕭而下,鋪就金黃一片,一個藏青衣衫的女子,頭戴帷帽,與張月盈錯身而過。

張月盈頓了頓腳步,回頭朝那人看去,那人步子沉穩,背影不算纖細,觀形體大約是個中年女子。

「姑娘,這人可是有什麼問題?」杜鵑見張月盈緊盯著那人不放,擔心問道。

張月盈收回視線:「無事,只是覺得此人看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何人在哪兒見過。」

興許是哪家的女眷,之前在宴會上見過。

張月盈不再多想,只當是個小插曲,去了大雄寶殿將太后交代的東西交給了大慈寺的主持。主持梵淨大師雖是出家人,但與達官貴人打交道的這些年,早練就了左右逢源的本領,方謝過了太后的布施,言道必會日日為太后祝禱,又與平王妃寒暄,成功從平王妃手裡拿到了五百兩的香油錢。

看得張月盈暗自感嘆,這大慈寺能成為京城最大、香火最旺的寺宇還是有原因的。

她走出殿門,沈鴻影正與一個身披袈裟的僧人在屋檐下交談。見張月盈過來,沈鴻影不知同僧人說了些什麼,二人並肩而來。

張月盈循禮合十雙手,道:「月盈見過圓善大師。」

圓善大師打量了她一眼,忽而想起什麼,含笑道:「王妃是三月十八那日來寺里進香的那幾位姑娘之一吧?」

「大師的記性真好。」張月盈道。

圓善大師道:「那日殿下也去了,第二天一早,你們還在山門見了一面,如今想來還倒真是有緣。」

張月盈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珊瑚手串,若不是被沈鴻影撿到了,這珠串早不知丟到了何處。

她接著感慨:「世上諸人有緣或無緣,或許就在那一瞬之間吧。」

或擦肩而過,或羈絆日深。

似乎憶起了什麼,圓善大師有一瞬失神,復又捻著檀木佛珠道:「王妃說的是。我業障未休,日後也不必喚我大師,隨殿下一道稱呼我為小舅舅便是。」

「小舅舅。」張月盈從善如流地喚了一聲。

圓善大師笑了,從懷中取出一個海棠花佩,給張月盈當表禮,「這是我長姊昔年的物件,你收著吧。」

張月盈想了想,圓善大師口中的長姊便是沈鴻影的母親葉皇后,這份禮還真當意義非凡。她對圓善大師保證:「多謝小舅舅,我會好好保管。」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將玉佩系在了腰間。

「我還要去準備等會兒講經,就先離去了。」圓善大師道。

沈鴻影道:「小舅舅慢走,日後有空我會再去東山寺。」

圓善大師斂下眼帘:「那貧僧便掃榻隨時恭候殿下駕臨。」

圓善大師轉身進了大雄寶殿,與梵淨大師說起了話。

張月盈摩挲著玉佩上的海棠花圖案,若有所思對沈鴻影道:「我才第二次見小舅舅,但總覺著他的心裡好像藏著事。」

沈鴻影緊緊牽住張月盈的手,扣住她的手指,思忖有些事情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似噓似嘆:「世上之人自有其緣法,或看得開,或看不開,唯取決於自己走不走得出去罷了。」

「那殿下有沒有放下的事情?」張月盈微微仰頭,兩眸清炯炯,倒影著晴空的顏色,一直能望到沈鴻影內心深處。

沈鴻影心底不知名的角落倏地一顫。

殿內誦經聲琅琅,殿外高香敬神明。兩個人對望著,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末了,唯有沈鴻影的一句:「阿盈,我放不下你,無論何時何地,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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