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杜鵑急急地進了雅間,附耳對張月盈道:「姑娘,玉顏齋那便傳來的消息,大公子親自去尋春雨了。」
張月盈眉目一冷,向柳南汐和康樂縣主告辭:「我尚有急事去處置,望縣主與縣君見諒。」
張月盈帶著幾個丫鬟趕到玉顏齋時,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對著齋門指指點點。
「聽說是大家的公子,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
「你沒聽那位公子說春掌柜是他們家的奴婢嗎?主子管奴婢那是天經地義。」
「嘖嘖……那姑娘可真兇!」
……
王府的家丁費了好大的功夫清理出了一條路,張月盈踏入齋中,眼前的場面並不如她所料。
一個橙衣的妙齡女子手持一根馬鞭擋在春雨跟前,怒喝張懷仁:「大庭廣眾之下,豈容你糾纏不休。」
張懷仁挨了一鞭子,手臂上火辣辣的疼,他捂著胳膊,道:「在下都說了,她以前是我家的奴婢,這是我家的鋪子。」
「你敢再說一遍這是你家的鋪子?」張月盈立於堂前,冷冷地看著張懷仁。
杜鵑適時出口:「好叫大公子知道這是我們王妃殿下的鋪子,同您沒有半點兒關係。春雨也早就脫了籍,如今是正兒八經的良民。您要錢不成,三番四次派人蓄意跟蹤,我家王妃未曾計較已是看在微末的堂兄妹情分,您怎敢得寸進尺,鬧事都鬧到鋪子裡來了。」
杜鵑三兩句便將事實陳述清楚。
「等等,」橙衣女子盯著張月盈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姑娘,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見過的,在鳴珂坊。」
張月盈打量她一番,想了起來,她便是那日鄰座的藍衣女子,似乎姓蘇。
「我叫蘇秋曳,那日你
走得急,不知聽沒聽見。」
「原來是蘇姑娘。」
蘇秋曳道:「我家中行三,叫我蘇三姑娘便是。」
張懷仁聽到此處,瞳孔一震,死死盯著蘇秋曳,不敢相信他的推測。
蘇秋曳摸了摸腦袋:「我剛剛聽她們叫你王妃,但我剛來京城不久,實在不認得,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鷓鴣答道:「蘇三姑娘,我家姑娘是襄王妃。」
蘇秋曳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麼,一拍腦袋,指著張懷仁道:「他是你們王妃殿下的堂兄?」
鷓鴣點點頭。
「他排行第幾?」
鷓鴣道:「這是長興伯大公子,生母為薛小娘。」
「我的天呀!」蘇秋曳發出一聲土撥鼠的尖叫,「我爹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長興伯的大公子才華出眾,人品過人,敢情就是這樣糾纏良家女子,意圖霸占堂妹私產。我爹這是自戳雙目了嗎?」
張月盈若有所思:「敢問令尊是?」
蘇秋曳回答:「鴻臚寺丞蘇令則。」
這就對了,鴻臚寺丞就是原先的湖州刺史,有意與張懷仁結親的便是他家,只是礙於張懷仁一直沒錢登門提親,這樁婚事尚未能落定。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張月盈嘆了口氣。
張懷仁弄清楚了蘇秋曳的身份,趕忙道:「早聽蘇少丞說蘇三姑娘才貌出眾,嫻淑文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什麼名不虛傳,言不由衷更準確些,蘇秋曳就想不出那兩個詞有哪個和她搭邊,這個張大公子張口就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一流。
她撇嘴道:「讓張大公子失望了,我既不嫻淑,亦不文雅,唯獨會一點兒拳腳。」
正說著,蘇秋曳用力扯了扯手中的馬鞭,發出「咻咻」的聲音,狀似威脅。
作為一個文官的女兒,她不似已經出嫁的兩個姐姐精於針黹女紅,詩詞歌賦,反倒喜歡舞刀弄劍,更個武夫一般。很讓蘇少丞頭疼,想盡了辦法為幼女尋摸婚事,這才看中了張懷仁,在伯府不受寵好拿捏,只要有他在,便不敢對蘇秋曳如何。
張懷仁舔了舔下嘴唇,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