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扶了柳南汐在一方矮凳上坐下,別院的府醫走進主帳,仔細地用紗布沾水清洗了傷口,又敷了藥。柳南汐禮貌地向府醫頷首,全作感謝。
這個當口,所有的賓客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無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張月盈壓低嗓音問沈鴻影:「京城之前有沒有出過類似的事?」
沈鴻影剝了一瓣紅柚遞給她,想了想,道:「民間曾有過一例,不過兩家是鄰居,兩個產婦在一處生產,最後分不清孩子是誰家的。不過,這兩家關係本就好,經當時京兆府裁決,兩家共同扶養兩個孩子。」
張月盈咬了口柚子,酸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嘶」地吸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種倒好辦。遇上康樂縣主現在這種可就麻煩了,死無對證,誰也說不清當年的那個雪夜究竟發生了什麼,是怎麼回事。而柳姑娘也堅稱她與康樂縣主並無關係,只是誤會,事情就徹底僵在這兒了。」
「毋須多想,與我們無關。」沈鴻影拿回她手裡的柚子,換了一瓣削好的蘋果,「剛剛的柚子酸,換這個吃。」
坐在張月盈他
們隔壁的成王卻預備管閒事。許國公可是他麾下勛貴爵位最高之人,對女兒許宜人的重視和疼愛有目共睹,既然另一人已經矢口否認,他便要出言為許宜人明確身份。
「姑祖母,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玉佩也找了回來,許表妹更是結結實實受了一番委屈,不如便將玉佩給許表妹,免得她日後因此遭人非議。」
成王一開口說情,許宜人便看向他,滿眼傾慕,心道不愧是她心中之人,只可惜爹爹執意不許她嫁進成王府,何至於被張月芬搶了先。
「三皇弟此言差矣。」楚王突然插話,「這事情可沒說明白,物證就在那兒擺著,柳姑娘所說也只不過是她個人的推測罷了,如何能輕信。」
楚王妃亦適時幫腔:「我瞧著柳姑娘與姑祖母和康樂姑母的面容頗為俏似,均是杏眼柳眉,面部的輪廓更是實打實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成王妃反駁道:「通京城誰不知道二嫂一向不好,看誰都覺得相似,你嘴巴里說出來的更當不得真。許表妹也算咱們看著長大的,只為一個小小玉佩便懷疑她,才是真真委屈了她。殿下,您說是不是?」
成王對著成王妃一笑,「蘭茹你說得在理。」
楚王「哼」了一聲,對成王嗤之以鼻,「康樂姑母之女身上有著皇族血統,如今有疑,三皇弟不思想法子徹查,反而言語之間便打算敷衍過去,莫不是要替人擔下擾亂皇族血脈的罪過。」
二王之間就此事爭辯不休,旁邊忽然有個微不可聞的女聲響起:
「吵來吵去,不如滴血驗個親來的實在。」
第67章 滴血驗親可嫁入成王府不是四姐姐求來……
聲音的來源張月盈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反應過來。
完了,嘴瓢了,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了。
「四哥媳婦兒,你剛剛說的是什麼?」大長公主問。
宴席的焦點一下轉移到自己身上,張月盈一下就成了鋸嘴的葫蘆,一個字也憋不出來。她能說什麼?滴血驗親可是上輩子各種宮斗、宅斗小說常用的套路之一,但放在現實中可不可信她也不知道啊。
沈鴻影先於張月盈開口,向大長公主解釋:「回姑祖母,這乃是一些民間醫家的說法,據說血親者的鮮血在水中可融為一體。」
張月盈暗自腹誹,原來還真有這種法子。
大長公主看向下首角落裡縮著的府醫,「可有這種說法?」
能在大長公主別院供職的大夫醫術雖可能比不得宮中太醫,亦是醫者中的佼佼者,自是博覽醫典,知曉不少民間偏方。府醫斟酌了少頃,才小心回稟:「民間巫醫卻有類似的說法,不過大多是信口胡說,沒有實證,當不得真。」
康樂縣主卻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言辭急切道:「娘,不驗便永遠不知真相,既然有法子可用,不妨一試。」
康樂縣主幾番請求,意志堅決,大長公主不好再駁,令人備了碗清水端上來。
府醫以銀針刺破康樂縣主指尖,一滴鮮血沁入水中,柳南汐和許宜人也照做,其中許宜人不情不願,怨憎的眼神差點兒把府醫也嚇了一跳。
青釉纏枝蓮花紋刻花瓷碗裡水波浮動,三滴血珠逐漸暈開。眾人無不斂聲屏氣,忐忑許久,半晌,三團血霧倏爾合為一體,纏纏綿綿,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