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以出仕為目標讀書人來說,這個誓言可謂至毒。
「如此便好。六妹妹,七妹妹,我們走。」
張月盈帶著張月清、張月萍轉身便走。一邊走著,張月清還戀戀不捨地回望,直到拐過一道琉璃照壁,她才克制不住情緒,埋在張月萍肩膀上嚶嚶哭泣了起來。
張月萍柔聲安慰著她,衣襟都被淚水沾濕了半寸,求救似地望著張月盈。
既然管了,那便管到底吧。張月盈長噓了口氣,眼神示意鷓鴣先帶她們兩個去梳洗一番,等心境平復後再送她們回長興伯府的席位,莫要叫人瞧出蛛絲馬跡。
鷓鴣應了。
大長公主的這座別院修得粗獷卻又精緻,馬場旁邊的建築是巍峨高聳的北地風格,過了一道月華門,便是南派園林,飛檐飄逸,楹聯題刻無數,層台累榭。
張月盈帶著杜鵑穿過一片小樹林,跨過小溪上的石拱橋,走在一條細石子路上。一陣微風把清幽回甘的菊花香吹進了她們鼻腔,旁邊的樓榭四周遍植金菊,細碎的花瓣落了滿地。
樓榭前的匾額上刻了「觀菊樓」三字,筆力遒勁,想來這便是老婁將軍當年的書齋,因滿園金菊在京城小有名氣。
觀菊樓門前的屋檐下掛了一隻藍羽灰嘴的玄鳳鸚鵡,馮思意正拿著一根狗尾巴草逗鳥。仔細算來自從徐府壽宴後,張月盈僅收到了馮思意送來的一封道歉信,現在倒是頭一次私下見面。
張月盈踏上石階,鸚鵡一瞧見她,便「嘎」地從鳥架上蹦了下來,因為被細金鍊子拴著腿,只能撲哧了兩下翅膀,又飛回架子上,在上面跳了兩跳,抻著脖頸叫了起來:「美人!美人!」
張月盈被鸚鵡這麼一夸,咯咯笑了起來,指著它道:「真是個聰明嘴甜的傢伙,不知道憑此騙了多少穀子吃。」
「阿盈。」馮思意遲疑了片刻,才出言搭話。
那日後離開徐府後不久,姐姐指使丫鬟告發馮堂叔一家的事遍傳得滿京城都是,無論是否有意,毀了她外祖母壽宴這事確實屬實。就算姐姐被爹爹罰在祠堂跪了一夜,又主動上徐府負荊請罪,自己還是沒臉見阿盈,畢竟姐姐的帖子是自己親口向她討來的,自己同樣有責任。
張月盈探出一根手指挑逗著鸚鵡,「怎麼了?」
「對不起。」費了好大的勁,馮思意才把這三個字從喉嚨里擠出來,「我們家弄砸了你外祖母的壽宴。」
張月盈偏頭睨了睨她,說:「你姐姐已經道過歉了,情有可原,我外祖母沒說什麼,我自然也無二話。還有馮大姑娘同我說過你對那些事情一無所知,我又怎麼會遷怒你這個朋友?」
馮思意有些窘迫,兩耳發燒,兩根大拇指互相摩搓,換了個話題,「聽說甜水巷那邊生意不錯,日進斗金。」
張月盈笑笑:「哪有那麼誇張?不過這五六天賺了八九百兩銀子還是有的,等年末清帳了再給你分紅。」
「我總算不是府里只出不進的那個了。」馮思意暗贊自己的投資眼光,這麼一樁生意,就現在她都能分到差不多兩百多兩銀子,簡直是揚眉吐氣。
「別想著躺著數錢啊,我回頭叫掌柜把帳本送你那去,你來盤盤。」張月盈道。
馮思意說:「那你得挑我姐姐不在家的時候送來。」
不然一定壓著她一定要在什麼時候之前把帳目理出來,那可就太糟了。
「誰清楚你姐姐什麼時候出門,撞上你就認命吧。」張月盈唇角挽了個笑,然後,兩個人湊在一塊兒教鸚鵡念起了詩。
「不是——花中——偏愛菊。」張月盈教了好幾遍,鸚鵡卻完全不理她,氣得她收了手裡的穀子。沒了口糧的鸚鵡張口便叫喚了另一句詩:「黑雲壓城城欲摧!」
馮思意挽著張月盈的膀子笑了幾聲,張月盈卻更氣了,心道這鸚鵡胡說一通,簡直牛頭不對馬嘴。她手一揚,穀子全部飛了出去,鸚鵡驚叫一聲,扇動了兩下翅膀,掉落了兩片藍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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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大長公主在帳中設午宴,因已故的婁老將軍是惠州人,大長公主跟著喜歡上了粵菜。宴上所擺落在張月盈眼裡,更像前世的廣式早茶,黃金糕、馬蹄糕、蝦餃、流沙包等一眾小食點心放在籠屜里被端上了桌,熱氣氤氳。
張月盈吃了小半碗皮蛋瘦肉粥,小口嘗了下沈鴻影夾給她的蒜蒸排骨,而後回贈給了他一個水晶蝦餃。沈鴻影輕輕咬了一口,竹筍、馬蹄的清混著蝦肉的鮮,味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做這個的廚子定然有許多年的苦功。
宴上的諸人都沉浸在美味里,偶爾說幾句小話,唯獨許宜人因被大長公主和康樂縣主訓了一通,又礙於許國公送她來前反覆囑咐要和康樂縣主搞好關係,走也走不掉,整個人悶悶不樂,拿筷子戳著黃金糕泄憤。不過,也沒人理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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