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盈愣愣地看著她,問:「思意,這麼一大筆錢,你不和家裡人說一聲。」
馮思意吸了吸鼻子,頗有些無奈,「三個多月了,我姐姐終於從莊子上回來。一回府就抓住了我,給了我一大筆銀子,讓我學著打理置辦些產業和商鋪。要我看看帳,管管侯府的下人什麼,我做得了。可這做生意的活,我可當真是兩眼一黑,到處抓瞎。還不如在你這兒拿了乾股,日後也有分紅。你家的生意到目前為止,我就沒見有過賠了的。」
總比自己全虧了,回家挨罵來的好。
「什麼東西剛開始做都有個過程,犯錯什麼都是正常的。以前在揚州,我剛開始替祖母管了個綢緞莊子,被人哄得買了一批壞了的生絲,虧了足足一千兩銀子。」張月盈舉了自己的例子,忽而話鋒一轉,「不過,你參的股我收了,只是這會館你也得親自上手管一管,不許抵賴啊。」
何想蓉在一旁道:「你知道的,我可沒有錢。」
張月盈歪歪頭,「水雲樓倒了,不知扶桑散人可願來此高就?」
第54章 徐府壽宴久聞徐大公子才名,不知可否……
何想蓉嘴角的笑容呆滯了一瞬,繼而道:「人家是話本行當里的大家,我一個小姑娘哪能做得了人家的主?」
心裡卻想,大約是自個兒不知什麼時候露出了馬腳。
張月盈也聽出了她話里的隱瞞之意,莞爾一笑:「不是你說的,給扶桑散人去了信,她可有回覆願不願意寫那本少年將軍為愛折腰的話本子?若你能將她拉來,話本子日後便可來此處演,我也算你的乾股。」
「這個啊?」何想蓉頓了少許,她跟張月盈彼此心知肚明,那個扶桑散人哪裡是別人,分明就是她自個兒,「扶桑散人回了話,說我提的主意不錯,最新的話本子已經寫了大半。若阿盈有意,不如我再寫封信到書社,探探她的口風?」
張月盈頷首應了,心知何想蓉此刻應當已經定下了主意。
三人把宅子逛過一圈,杜鵑疾步走了過來,附耳對張月盈說了幾句話,張月盈先是煙眉微蹙,眼中疑惑更甚,繼而瞳孔一震,全然不可置信。
「外邊出什麼事了?」馮思意見她神態不對,開口詢問。
「威遠伯死了。」
「什麼?」
威遠伯被抓時,何想蓉就在現場,馮思意雖未親至,在書院裡幾日早聽旁人說了一耳朵。威遠伯也算罪有應得,死了都只會繼續被人唾罵,但案件尚在偵辦,京兆府怎麼讓犯人就這麼死了。
還沒等她們道出疑惑,張月盈放出了真正的王炸,「威遠伯夫人殺的。」
馮思意倒吸了一口涼氣,「倒不知威遠伯夫人是此等女中豪傑,竟能手刃負心人。」
威遠伯夫人從前縱然有時強勢,也僅限於內宅之中,待威遠伯從來都是溫柔款款的賢妻形象,誰能料到她會突然來上這麼一出。
何想蓉也問:「那威遠伯夫人現在如何?」
按律,妻殺夫比尋常殺人量責要重上一成,更別提威遠伯夫人是在京兆府的大牢,當著京兆府少尹的面殺了要案的主犯。
「先被京兆府叩住了,但人瘋了。」張月盈擺擺手,「皇甫將軍的夫人帶著楚王府的長吏去京兆府走了一趟,逼府尹把人交給他們帶走了,畢竟瘋子殺人是不講道理的,也定不了罪,就讓先看著延醫請藥,什麼時候清醒了什麼時候再論。」
幾人再感慨了幾句,威遠伯夫人多虧有個得力的妹妹能把她撈出來,就去了剛修好不久的正院飲茶,話間提及張月盈外祖母楚老夫人的六十二大壽。徐大舅今年剛剛高升回京,楚老夫人又是老太師遺孀,必然不會簡辦,馮思意和何想蓉除了家裡自己也單獨收到了徐婉怡發的帖子。
說到這裡,馮思意嚅囁著嘴唇片刻,還是冒昧張口:「我姐姐昨日才回家,外頭都還沒人知道,雖說她也能跟著爹娘一起去,但全家只她一人沒有單獨的帖子……」
被如陽郡王世子當眾拒婚的事情過了快半年,影響依舊在。從前馮思靜都是和張月芬並稱,不分上下,如今張月芬在成王府混得風生水起,能與正妃分庭抗禮,馮思靜卻去鄉下灰溜溜地躲到了鄉下,頭一次重回京城交際圈給人拜壽,若連一張單獨的請帖都沒收到,私下不知道會被人如何說嘴。
總而言之,都怪沈允城。
就是奇了怪了,最近她走到哪兒,處處便都是沈允城,跟影子一樣陰魂不散,昨日又在朱雀門外碰見了那個傢伙。
馮思意活動著指節,捏緊了拳頭,盤算著要不要找人去敲他一計悶棍,再出出氣。
張月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安慰馮思意:「放心,令姐秀外慧中,京中能出其右甚少,若她歸來的消息傳開,請她的帖子定然能把你家的府門都給淹了。我派人跟表姐說一聲,再補一封帖子到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