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夫人見此情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恐怕比所有人想得都要嚴重,只厲聲對那婆子道:「快說,裡面倒底怎麼了?」
「咚!」
屋內發出一聲巨響,似是裡面的人受到了驚嚇,鎮國公夫人身旁的另一個健婦推開了門,眾人便見兩具白花花的肉|體從榻上滾落下來。
從男客處趕來的鎮國公立馬護在妻子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天啦!竟然是——」幾位夫人驟然直面了這極具衝擊性的一幕,被刺激得轉身乾嘔起來。
跟隨鎮國公而來的男賓也是震驚地合不攏嘴,雖然知道有些人私底下有些見不得人的小癖好,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公之於眾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是唐四公子。」
其中一個不必多說,自然是唐志平。
今日,鎮國公府請的男客不僅有京城的官宦勳爵子弟,還有些在國子監借讀只待明年春闈的舉人。他們很快便辨認出了另一人:「那不是白鹿書院來
的盧蓋嗎?」
「對,對,對,就是。」
事涉男客,便交由鎮國公做主,他果斷下了令,讓人把門先關了,找了兩個健婦和兩個小廝進去將唐志平和盧蓋收拾整齊。
然後,他拱手向眾人致歉:「是府上招待不周,出了這等子事,令諸位受驚,薛某在此賠罪了。」
眾人忙道:「國公爺也是無妄之災,您再怎麼也管不到人喝了酒胡來弄出來的事情上。」
鎮國公夫人則是和丫鬟扶著已經快哭暈過去了的張月芳,看到方才那一幕的人,再看向張月芳,目光里皆多了不少同情。
攤上這麼個夫君,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鎮國公夫人柔聲安慰著張月芳許久,她方稍微止住了哭聲,聲音哽咽:「我為他日夜操勞家務,盡心竭力,無不傾心相待。我……我以為他只是不喜我,或是身有隱疾,力不從心,私下為他尋名醫救治,沒想到竟然是……」
張月芳話還沒說完,人就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鎮國公夫人被嚇了一跳,趕忙喊道:「你們幫我將唐……不張三姑娘扶到我院中,再把府醫叫來。」
同在國公府內,任何消息就是想瞞也不可能瞞過外邊這些姑娘,不一會兒,廂房裡面的情景就傳遍了。
「兩個……男人?」所有人都止不住地驚訝。
「我只在書里讀到過以前南陳的文帝寵信過一個姓韓的將軍,還想將他立為皇后。」
「不止呢,還有《戰國策》里的龍陽君和魏王,不然龍陽之好這個詞怎麼來的?」
「反正,咱們都是只聽過沒見過,今兒就遇上了,你說他們是怎麼……」
貴女堆里可謂一下炸開了鍋,議論聲不斷,嗡嗡的響在張月盈耳邊。
她也沒料到自己這位三姐夫在外面的相好不是女的,而是個男的,還是他在白鹿書院的同窗,這麼算起來,他們在她三姐姐的眼皮子底下說不準已經來往了兩三年了。
三姐姐應該是被噁心壞了,強忍著到今日放了一記大招,鬧了這麼大一出,叫唐志平徹底在京城身敗名裂。
何想蓉被驚得瞪大了雙眸,偷偷跟張月盈咬耳朵:「果然奇中還有奇中奇,只是可惜你三姐姐……」
張月盈道:「早發現總比晚發現好,錯不在我三姐姐,此時調頭回車,猶未為晚。」
何想蓉點頭。
未過多久,來了穿著兩個翠色半臂的大丫鬟,請張家姐妹往鎮國公夫人住的絳雪軒去看望張月芳。
絳雪軒內,張月盈她們圍在床邊,看鎮國公府的府醫為張月芳診完脈,起身對鎮國公夫人道:「夫人,這位夫人乃是驟然受了刺激,心虛紊亂,以致氣血上涌,老夫開個方子,調理一段時日便無虞了。」
「謝過李府醫。」鎮國公夫人命貼身大丫鬟請府醫到外間開藥,輕輕坐在床邊,握住張月芳的手,「月芳,你安心養著,萬事有我呢,定然不會叫他好過。」
張月芳掙扎著起身,就要往外走,張月盈她們也和鎮國公夫人一道阻攔,她只喃喃流淚道:「我要回家去。」
「好,好。」鎮國公夫人柔聲寬慰,命人去套了馬車,就要親自送張月芳回長興伯府。
張月盈姐妹幾人緊跟著一路回去。上了馬車,張月盈掀開車簾,朝外一看,馬車兩邊站著兩溜清一色深藍布衣、手持木棒的僕婦,瞧這架勢頗為不善。
張月芳和鎮國公夫人坐了前一輛馬車,車門剛一合上,張月芳抹了抹臉上的淚,坐直了身子,好似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鎮國公夫人瞧著她微紅的眼眶,笑道:「你哭得那麼真做甚?這個樣子也不怕別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