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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張氏月盈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叫起後,她緩緩抬頭,紅衣少女瓊英膩雲,望之則滿室生輝。

幾位命婦交頭接耳道:「長興伯府的這位姑娘倒是頭一個穿紅衣的,莫要弄巧成拙了才是。」

半晌,見張月盈怡然不動,太后問:「你為何還不動?」

張月盈道:「臣女斗膽求娘娘應允二人相助。」

「哦?」太后表意不明,「你還是頭一個敢提要求的。」

馮思靜她們聽見裡面的動靜,免不了擔心起來,張月盈怎麼突然來了這齣,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太后娘娘要是怪罪,可該怎麼辦?

馮思意按住妹妹的手:「莫慌,人家心裡可比你有成算多了。不信,你看——」

高台之上,歐陽大家似說了什麼,太后微微頷首:「哀家准了。」

張月盈福禮謝恩。

「臣女所求第一人便是安平候府的馮大姑娘。馮大姑娘琴藝技冠眾人,臣女斗膽請之撫一曲《秋風詞》。」

「姐!姐!你快去!」馮思意笑嘻嘻的,推了馮思靜的胳膊兩下。

馮思靜瞥了眼撒嬌的妹妹,無奈地嘆了口氣,往內宴而去。

其實她亦看出了長興伯姐妹之間的崢嶸,即使沒有妹妹的請求也會答應,展現她溫良品性的同時順道殺殺死對頭的風頭,何樂而不為呢?

張月盈繼續道:「臣女所求第二人便是娘娘本人。」

話音剛落,萬籟俱靜。

無人料到張月盈竟會突然語出驚人。

「張五姑娘你可是逾矩了,娘娘千金貴體,豈是你能指使的?」太后身旁的女官喝道。

「暫且住口,」太后輕抬素手,饒有興趣地望向張月盈,「你先說說要哀家做些些什麼?哀家再決定要不要罰你。」

張月盈拿出香粉盒奉上:「臣女別無所長,蒙書院教導,唯在香道上略知一二。請娘娘擇幾味香料,令其成一味新香,此刻即焚。」

女官接過香粉盒,捧至太后眼前,太后隨意指了其中三樣。

半盞茶後,青花纏枝爐之中,絲絲縷縷的薄霧冉冉升起,好似孤煙裊裊。

似苦似鹹的濃烈香味氤氳而起,「錚」的一驚響,紅衣少女玉手抽出劍鞘之中的銀劍,手腕輕旋,劍光如電,寒芒乍現。劍光在空中劃出一弧,劍光與衣袂翻飛交織,烈烈飛揚,少女的身影如同戈壁沙洲中最紅的一抹楓葉。她步履輕盈,身姿曼妙卻不凌厲,旋身之間,劍尾所系的一抹紅綢飄飛如火,宛如秋風捲起的落葉。

隨著琴音趨平,少女手中劍勢稍緩,俯仰迴旋間,帶起風聲如沙,呼嘯而過,猶如楓葉隨風飄零,卻紅得熾烈。

琴音稍揚幾拍,隨後戛然而止,舞劍的少女也停下了動作。

一片寂靜中,眾人都看著正在收劍的張月盈尚未回神,竟從香爐內飄起的青煙中嗅到了一抹餘味的甜。

還是太后最先回過神,驚訝出聲:「你去過涼州?」

張月盈抿嘴一笑,答道:「稟娘娘,臣女生於京城,長於江南諸暨之地,未曾有幸見過邊地美景。」

太后眼中喟嘆轉瞬即逝,看向張月盈:「上前來。」

張月盈向前走了幾步,垂下頭,視線里現出一截墨色繡鳳紋的衣擺,在她面前停駐了片刻,發間驟然一沉。

張月盈抬起頭,歐陽大家朝她點頭道:「還不快謝過太后娘娘賜花。」

「蒙娘娘賞賜,臣女不勝欣喜。」張月盈稽首。

而後,太后又再賜了一朵芍藥給馮思靜,才令二人回去。

如陽郡王妃見外甥女多得了份賞,喜得眉開眼笑,將貼身丫鬟喚道身邊低聲囑咐了幾句。

方出內宴,張月盈終於長舒一口氣,總算是弄完了。

馮思靜捧著太后所賜的櫻草芍藥,問:「之前倒未曾聽思意提起過,張家妹妹還有這樣的本事?」

張月盈道:「哪裡,哪裡。我也只會這麼一點兒。」

這話聽著像客套,卻是事實。

這一世,她敢鹹魚躺平,全賴上輩子從小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當卷王攢下的老本。上輩子出車禍前,她因為學過幾年舞蹈就被班上推去了畢業晚會上表演,準備的就是這支劍舞,被班長盯著練到了閉眼跳都不會出錯的程度。剛好祖母特意提過太后少時長於邊地涼州,滿門獲罪前的肆意少女時光,應當是太后最懷念的日子。而涼州的名景之一便是戈壁灘上的一片紅楓林,與此舞相合,再加上奉給太后的香粉盒裡均是產自西北的濃烈香料,她方能有把握一試。

馮思靜淡淡一笑。

馮思意和何想蓉卻是立馬就迎了上來,盯著張月盈頭上的那朵傾世墨玉看了少頃。

馮思意拍一下她的肩膀:「阿盈,枉我和想蓉還為你擔心許久,你可真是深藏不露,給我們這些朋友長臉。」

何想蓉應和:「嗯,這朵花真襯你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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