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了他身上柔軟的錦被。
似乎還照亮了慕厭舟心底,那個空空蕩蕩的角落。
就像是為了催促慕厭舟去處理公事,告訴他,自己不會再同他閒聊一般。宋明稚說完這句話後,就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好像是真的要睡覺了那般。
燭火下,輕顫的睫毛好似一把羽扇,柔柔地掃過了慕厭舟的心底。
他笑了一下,假裝不情不願道:「好吧,好吧,那我便聽阿稚的話,去處理一會公事。」
……
宋明稚方才那番話,也並不全是在同他開玩笑。
如今那昏君要退位,成為太上皇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了。國不可一日無君,雖說那昏君仍是名義上的天子,但是慕厭舟一日不登基,這天下在世人眼中,便多一日「無主」的時間。
今日司天監已用最快速度,選中了幾個日子送到了御前。
慕厭舟要早早選定登基時間,並做具體的安排。除此之外,嚴元博倒台之後,朝堂勢力也必將進行一場大洗牌。慕厭舟還得儘快安排好人手,免得朝堂天下因此而動盪。
他的確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海宣殿外,夜色漸深。
月光穿過窗縫,與燭火交織在一起。
照得慕厭舟手中的文冊,泛出了淡淡的光亮。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慕厭舟終於緩緩放下了手裡的東西,他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接著便將視線落在宋明稚的身上。
……海宣殿內這張軟榻,比酌花院裡的床榻還要小。鳳安宮中不缺能住的宮殿,它放在這裡原本就是供人中午小憩用的。睡一個人正好,若是兩個人的話,便稍嫌擁擠。
慕厭舟緩緩垂下了眼帘。
自己的確有不少事要做,但此時看到這張床榻,與榻上的人,他竟然真的起了些許「不理政事」的念頭。慕厭舟停頓幾息,輕輕將手中的奏章放在了桌上。
怎料,他還沒有來得及起身。
軟榻上便傳來一聲:「殿下要偷懶嗎?」
宋明稚竟然聽到了這陣細響。
也不知道宋明稚剛才究竟有沒有睡著,他的聲音並不大,且還帶著淡淡的鼻音。說完這句話後,終於懶懶地睜開了眼,嘟囔道:「還沒一個時辰。」
慕厭舟並沒有重新拿起芳彩的本冊。
而是緩步走了過來,同時輕聲道:「阿稚沒睡著嗎?」
說話間,他已經坐到了榻邊。
宋明稚輕輕地搖了搖頭:「還沒有。」
月光下他的眼睛格外明亮,的確沒有一絲一毫的困意。
慕厭舟忍不住摸了摸宋明稚的額頭:「想什麼呢?」
他的聲音慵懶、微沉,明明與平日裡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或許是今晚的月光太柔,又或許是海宣殿內太暖。慕厭舟的語氣,聽上去似乎格外的曖昧……
宋明稚輕輕眨了眨眼。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幾分,並忍不住將視線落向窗外,遠遠地看向那輪明月:「……我只是,只是覺得近來的一切有些不真實。」
看著窗外明月的他沒有注意到。
慕厭舟趁著自己分神的功夫,靜悄悄地側躺到了榻邊。
同時,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邊問道:「為何?阿稚沒有想到我會登基稱帝嗎?」
說著,又抬指撩起一縷淺金的長髮,慢悠悠地繞在了自己的指尖。
宋明稚立刻蹙起了眉:「自然不是。」
自己恐怕是這世上最清楚齊王殿下,未來會成為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