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洛做事向來非常乾脆。
決定收下赤鳳玉的他,立刻應下:「齊王殿下只管放心就好!」
坐在慕厭舟身邊的宋明稚看到:齊王端起了桌上的另一隻茶盞,笑著將它放在了唇邊。
宋明稚:「!」
他下意識抬起了手指——
等等,這是我剛才喝過的茶!
宋明稚迅速將包廂看了一圈:
阿娜方才送茶盞進來的時候,齊王還是王府的「侍從」。因此,包廂內總共只有兩杯茶水……宋明稚輕輕地蜷了蜷手指,艱難地將手收了回來。
算了……
希望殿下不要介意。
慕厭舟剛才一直坐在門口。
也不知他是不是沒有看到,宋明稚喝過這杯茶。
白瓷製成的茶盞,輕貼在了慕厭舟的唇畔,溫熱的茶水頃刻間浸潤了他的嘴唇,纏在他的舌間滑入口中。
宋明稚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朝窗邊瞥了一眼。
等他將目光落回桌上時,慕厭舟已經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同時輕握著茶盞,困惑朝宋明稚道:「怎麼了?」
話音落下,還笑著朝宋明稚眨了眨眼睛。
宋明稚猶豫著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在外人看來,自己與齊王正是恩愛的時候。
同喝一杯水,簡直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若這個時候開口,說不定會引起珈洛的懷疑。
宋明稚深吸一口氣。
艱難地將想說的話重新咽回了肚子裡。
-
宋明稚和慕厭舟並沒有在醉影樓待太長時間。
但如今的醉影樓生意比以往好了許多,宋明稚和慕厭舟走的雖然早,可是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有賓客來到了一層的大廳中,欣賞起了歌舞。
上一回來醉影樓的時候,宋明稚沒有來得及細看。
今日方才有空四處觀察:醉影樓一層,身披著紅紗的舞姬,正伴著羯鼓聲赤腳起舞。
淺棕色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掠過了鬢邊。
她一邊起舞,一邊朝大廳里的客人拋灑著花瓣,動作格外流暢。
宋明稚童年時的記憶,早已變得模糊不清。但眼前這一幕,卻在恍惚之中,與他腦海中的畫面重合在了一起……
宋明稚小的時候,醉影樓早已不復當年的熱鬧。有的時候,就連大廳裡面,也只有三五個借酒消愁的客人,設有包廂的二樓,更是空空蕩蕩。
那時早無人關注一個小孩在做什麼,宋明稚都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
每當宋明稚沒有事情可以做的時候,他便會坐在醉影樓二樓的欄杆旁,安安靜靜地看著娘親,隨著羯鼓聲起舞。
與眼前的場景,一模一樣。
宋明稚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忍不住向樓下多看了兩眼。
此時舞姬正跳到最精彩處,一樓的客人皆看的入迷,沒有人想到,齊王與王妃就在二樓的欄杆旁向下張望。
珈洛正想帶宋明稚和慕厭舟下樓,送走這兩尊大佛,可他還沒有走到樓梯邊就看到:慕厭舟的腳步,也隨宋明稚一道停了下來。
宋明稚看樓下的舞蹈看得正出神。
慕厭舟也垂下眼眸,酸溜溜地朝樓下看了一眼:「阿稚喜歡看人跳舞?」
珈洛:「……!」
宋明稚的注意力,被慕厭舟強行拽了回來。
上一世,也曾有西域舞姬進宮獻過舞,但是身為暗衛的宋明稚,從來都不會在干正事的時候分神。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從重生一世,成為齊王妃以後,自己的戒備心,似乎正在一天天地下降。
他已經在這裡看了半晌,說「不喜歡」顯然沒有人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