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同時,宋明稚便將櫃裡面的錦被,全部抱了出來。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榻邊,輕聲道:「還好這張床榻足夠大,我將被褥放在中間,稍稍擋著一些就好。」
朝露殿內這張榻,被紅紗所包裹。
睡三四個人都綽綽有餘。
他一邊說,一邊手裡的幾床錦被依次排開,放在了床榻的最中央,並仔仔細細地將榻隔成了左右兩邊。接著,終於滿意道:「好了,這回我就看不到殿下了。」
末了,轉身朝慕厭舟問道:「殿下,您看這樣可以嗎?」
斜倚在榻邊看書的慕厭舟。
終於抬頭,將視線落在了宋明稚身上。
原本包裹著他脖頸的衣領,隨他的動作微微敞了開來,正好露出了一點微妙的紅痕。慕厭舟只看了一眼,便將視線落在了別處:「……」
大紅的床榻,被一排錦分隔開來,左右兩邊涇渭分明。
慕厭舟對這些並沒有太大的講究。
他正欲開口,朝宋明稚說無所謂,抬眸卻看到他……那雙眼睛,在月光下多了幾分晶晶的光亮。
慕厭舟頓了頓,改口道:「可以。」
宋明稚瞬間欣慰道:「那便好。」
同時,還暗自鬆了一口氣。
見此情形,慕厭舟不由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卷。
他的心中,忽地一下,生出一個稍有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宋明稚今夜之舉……
可真是不符合西域的民風。
……
慕厭舟腿上的傷,雖然沒有宋明稚在皇帝面前形容的那麼誇張,但他的行動,到底有些不太方便。因此,宋明稚上床之後便自覺躺到了床榻最內側,靠著牆壁的地方。
月光穿過層層的紗帳,落在了宋明稚的面上。
隔著一排厚重的錦被,宋明稚完全看不到身邊人的樣子,甚至聽不到他的呼吸聲。
然而床榻上的龍紋……
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宋明稚,此時齊王就在自己的身邊。
宋明稚:「!」
他默默地翻了一個身,背對著慕厭舟躺下。然而,還不等宋明稚面對著牆壁,重新合上眼睛,他的耳邊就突然傳來了低低的一聲:「還沒睡嗎?」
宋明稚立刻閉上了眼睛。
同時屏住呼吸,假裝自己是在睡夢中翻身。
宋明稚的耳邊,又傳來了一聲輕笑,慕厭舟似乎聽出了他正在裝睡,但是並沒有戳破的意思。幾息後,宋明稚終於緩緩地鬆開了指間的被褥……強迫著自己,轉移注意力。
幾日來的一切,好似話本一般,飛快地在宋明稚的腦海中上演了一遍。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作為大楚的親王,齊王殿下不僅沒有一點架子,而且還是個好人。
也不知自己現在……
與他算得上是朋友嗎?
※
當今聖上在吃喝玩樂時,精力格外充沛。
日次清晨,他便率領著一眾散官、侍衛,進了斂雲宮的後山,去騎馬打獵。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
宋明稚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慶幸——
騎馬打獵可比打馬球複雜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