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稚:「!!!」
不知過了多久,宋明稚的耳邊,終於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
有人走進了嚴元博的書房之中!
崇京城的大雨,還沒有停下來。
深藏在相府下,由石砌城的暗道沒有一點燭火,在這個雨天,顯得尤其陰冷潮濕。
宋明稚身上的素衣,早已被大雨打濕。寒意順著石壁,蔓延到了他的全身。然而他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輕悄悄地走上前,將耳朵貼在了薄薄的石板上,隔著密道之外「噼啪」的雨聲,耐心聽著書房裡兩人的談話。
不同於方才那個人。
嚴元博的情緒,並不激動:「馮榮貴決不能留……」
他咳了幾聲,朝另一人道:「未免夜長夢多,你們今日戌時就動手,直接殺了他,說他……畏罪自盡。再隨便放一把火燒了他的那府邸就好。」
另一人立刻道:「是,大人!」
宋明稚:「……」
眼前這一幕,與歷史上一模一樣。
黑暗中,宋明稚輕輕地抿了抿唇。
原主的武功並不差,但是一直養尊處優的他,並不適應陰濕的暗道。還沒聽多久,宋明稚的手指尖,便被寒氣所侵蝕,微微地顫了起來。
但是他並不著急走。
而是耐心守在這裡,聽完了嚴元博的所有安排,方才再次凝神屏息,靜悄悄地通過密道離開了相府。
接著,靠在背街的院牆上,閉上眼睛輕輕地咳了起來。
同時,仔細想到……
自己雖然能出手救人,但不在朝堂之中的自己,就算出手救了馮榮貴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眼下自己只有一個選擇:
賭最後一把,賭齊王殿下真的如自己猜的那般,是韜光養晦!
賭他會出手相助!
宋明稚驀地睜開了雙眼。
自己現在的任務,就是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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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的馬車穿過街坊。
冒著大雨,光明正大地朝向了尚書府的側門。
住在這附近的百姓們都知道:這駕馬車裡的人,是尚書府負責採買的下人。每隔上一陣子,他都會乘這駕馬車,去崇京城裡,購買府內近日所需的蔬果、茶酒。
馬車一路暢通,駛入尚書府內。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多看它一眼,更不會有人想到,這駕車裡坐著的人,其實是當今的齊王。
此時,他正輕合著眼,梳理著戶部一案:如今,案件已經查到了馮榮貴的頭上,並暫時陷入了僵局……是時候來尚書府,找杜山暉聊一聊了。
雨沒有停的跡象。
下人的聲音穿透了車壁,落在他的耳邊:「殿下,杜大人在正房等您。」
慕厭舟緩緩睜開了雙眼:「好。」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已撐開紙傘,緩步走下馬車。
不消片刻,便隨著下人一道,穿過了層層的雨幕,走進了正房內。不過,慕厭舟並沒有像平常訪客那般,直接坐在長桌邊,而是繞過書架,斂起氣息,朝著一旁的暗室中而去——
馬車也在同時間,悄無聲息地駛入了院中。
齊王的朽木之名,傳遍天下。
崇京上下只聽說:
身為一名「嚴師」的杜山暉,一向都不喜歡齊王這個不學無術的學生,每每提到慕厭舟,他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甚至不願承認自己是他的老師。
就連杜山暉的親兒子都不知道,他與慕厭舟在私下裡,一直都有著聯繫。
杜山暉的傷勢還未愈。
但是慕厭舟進門以後,他還是立刻掙扎著起身,行禮道:
「下官杜山暉,參見齊王殿下——」
慕厭舟緩緩坐進了暗室,「杜大人不必多禮,」他隨手端起桌邊的茶盞,輕抿了兩口後,方才開口說道,「今日本王來杜大人府上,是為馮榮貴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