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窗外,江留青抱頭蹲在牆根處,麻衣被夜露浸得潮乎乎的,涼意直透到心裡去。
他眉頭皺得死緊,臉上亦是一片愁苦之色。
什麼大喜之日,他心裡一絲喜氣都沒有。
短短三個月,都發生了什麼?
髮妻去了,兒子丟了,女兒哭暈了幾次,醒來也不願意搭理他了。
而這一切,都是他一時糊塗惹出來的。
可是哪怕到現在,他也說不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時兒子剛中了秀才,妻子的身體也有了點起色,他正高興著,恰巧在路上遇上了劉大力,硬拉著他去家裡喝酒。
他平日裡與劉大力關係不錯,當時也確實高興,便應下了,還多喝了幾杯,不曾想就喝醉了,醒來便看見身邊多了個女人,正是劉大力的異母妹子。
他心中惶惶,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遇上仙人跳了,只是無從辯解。
劉氏又一味哭鬧,他怕鬧大了不好收場,只得掏了銀子了事……
結果妻子剛去,劉氏就挺著肚子被劉家送上門來……
他現在是悔不當初。
可是再後悔,又有什麼法子呢,眼下還是將女兒安撫好要緊。
江留青站起身,顫顫巍巍出了門,往隔壁三伯母家走去。
被江留青記掛著的江銜月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娘親回來接她了,還帶她去了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那裡的一切都跟她過去認知里的大為不同,還有很多她不曾見過也不曾聽說過的東西。
娘親帶著她在那裡生活了很長時間,可是有一天,娘親突然說她要走了,去她該去的地方,她也要回到她該回的地方。
可什麼地方才是該去的地方,哪個地方又是該回的地方呢?
不待她問清,夢倏然就散了,溫暖的懷抱消失了,娘親也不見了。
江銜月躺在床上,淚珠從眼角滑落。
她跟娘親說她把哥哥弄丟了,娘親卻安慰她,說哥哥不是她弄丟的,哥哥只是去找屬於他的人生了,他還會回來的。
可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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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母,我,我來看看月兒。」江留青低著頭,訥訥不敢言。
江三奶奶張氏是江家唯一還在的長輩,她雖是個粗野農婦,卻也知道農家人家裡有兩個孩子考上秀才意味著什麼。
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個侄子不說好好維繫家中的名聲,反倒去沾染是非,她怎能不生氣。
「月兒在屋裡,剛睡下,你去瞧瞧吧。」她板著臉,語氣淡淡。
江留青得了特赦般點點頭,一進屋就看見女兒帶淚的臉。
「月兒,我,是爹錯了,你,你別哭壞了身子。」
「我娘回來了,她說她不會拋下我,會一直看著我的。」江銜月眼睛瞪得溜圓,看向江留青。
夢醒了,但那樣真實的生活記憶還清晰地印在腦海里,她仿佛真的在另一個迥然不同的世界度過了那些時光,過去承歡爹娘膝下的記憶似乎已經十分久遠了。
「月兒別怕,你只是做夢了,爹,爹會護著你的。」
江留青看女兒終於願意和他說話了,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像以往哄她那樣緩緩拍著女兒的背。
「我真的看見我娘了,她說要是有人欺負我,她就幫我教訓他。」江銜月繃緊了嘴,儘量讓自己兇巴巴的。
江留青失笑,那是他相伴多年的妻子,一向溫柔賢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但他也不反駁女兒,只道:「嗯,爹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我只要我娘,不要認別人做娘。」江銜月說著,本來已經乾澀的眼眶又蓄了兩汪水。
江留青看著女兒無聲落淚,也想起妻子來,心中亦不好受。
他沉默許久,終是應了一聲,「嗯。」
江銜月得了這句話,閉上眼,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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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一進門,江留青眼裡瞬間有了光芒,他迎上前去,「生哥兒,旭哥兒他有消息了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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