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他說,白翎已經率先滾出,趕往地核。
離得越近,白翎越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受。
眼前的光明與黑暗,皆是虛無。
而他感到暖融融的,輕鬆又愜意。好像他本就屬於這裡,終於回到了這裡。
第178章 一百七十八、奪契
鐵砂與銀線清出的坦途上,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是非見魔族靠不住,終於親自出馬,攔在了白翎和裴響面前。
極速滾動的銀鈴戛然停止,白翎適應了這一「身軀」後,已經能調度靈力,穩穩地懸浮在空了。
他好奇地說:「神棍小子不是打架很菜嗎,他來攔我們真的假的?」
裴響思索片刻,答道:「但他叫人很六。」
劍修嗓音清淡,略帶沙啞,毫無感情波瀾。但他十分審慎地說出這種話,令懸空的鈴鐺頗為驚喜,飛快地向他轉動了一下。
白翎正想表揚師弟學以致用,可惜是非聽不下去了。他被兩人莫名其妙、暗號似的對話惹惱,雙手結印,大喝一聲:「兩軍陣前,還在那胡言亂語!夢微,看你教出的好弟子,淨給老祖丟臉。對付你們兩個,還不需要老夫親自動手,請伸千里陣——開!!」
遠處的顧憐聞言眉毛一挑,欲要發難。
然而,待他看見是非祭出的法陣後,神色微變。
龐大的陣盤快速上升,轉眼覆蓋了地下,浩瀚星空呈現其中,似將夜幕召來。
星雲閃爍,星宿輪轉,其中的兩顆星辰大放明光,竟成相伴彗星,曳尾而來!
悠長的鳥鳴如潮水盪開,低沉的「嘶嘶」時隱時現,在四面八方作響。
一片黑白紅三色的翅膀從是非背後展開,逐漸披露身形,一名肋生雙翼、鶴羽編發的男子緩步踏出。
與此同時,古怪的嘶聲變得清晰,原來是螣蛇吐信,借水移行。
憑空流溢的金虹靈泉里,一具半人半蛇的身影浮出水面,橫貫的白紗遮擋雙目,頰邊零星的青鱗泛著幽光,一手執酒壺,一手提雷鞭。
是非將偃鳴駕鶴齊聚於此,場上的局勢再度傾斜!
女子森冷迷濛的嗓音響起,混合著蛇尾撩水的聲音,好像剛從宿醉中醒來:「是非啊是非……你真是賤驢技窮了。曾經你親口判我與禿雞『合災』之命,勒令我等生死不可相見,現在又是什麼風,將我們同吹到此?」
「黔驢技窮,少說兩句吧你。」是非忍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問身邊的偃鳴,「她以前喊你鳥人就算了,現在喊你禿雞,你也能忍??」
偃鳴道君容色靜默,無喜無怒。
他搖了搖頭,緘口不語。
是非只好強行咽下這口氣,令道:「老祖神日在上,本尊現遣爾等,速速將道場逆賊捉拿歸案,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他們幾個老牌道君輕易不碰面,碰面便止不住地互揭老底,否則下回對談指不定在幾百上千年後了。是非怕再多說一句,褻褲的顏色都天下皆知,趕緊下達了指令。
白翎本以為,是非僅憑口頭指使兩位妖王,還納悶駕鶴道君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
不料是非緊接著祭出了一物:仙印生輝,乃展月老祖親筆,是他自道場建立以來,便傳給神教的權柄,專用於控制出身妖族的道君。
妖類自古善變,保留著野獸的凶性與邪性,尤其是一些易於開悟的種類,大多殘暴,喜出爾反爾。
因此當妖王登臨道君之位時,若接受了老祖賜下的道君符牒,同時也會敕印加身,迫使其效忠道場,聽命於神教。
此時仙印浮現,駕鶴冷哼一聲,揚鞭指向了白翎與裴響。
不過她發現裴響身側飄著個鈴鐺,若有所思:「白鈴原來真的是個鈴?……怪了,玉兒怎沒提過。」
聽她念及漱玉道君林暗,白翎揚聲問:「前輩,看在之前一面之緣的份上,就不能手下留情,棄暗投明嗎?」
當著是非的面,他還是沒有直說林暗的名字,不過駕鶴顯然明白。
她大笑道:「這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妖王揮動長鞭,其上電光奔涌,激起上千顆靈泉水珠,無不雷霆環繞。
這一鞭下來地動山搖,雷珠四濺。白翎和裴響作了格擋,然而分毫未受其傷,旁邊還往上擠的魔物們倒是遭了殃,一個個被□□濺射,電得皮開肉綻、抽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