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鬼鬼祟祟地往上一指,問:「難道你不是?」
白翎忽然感到難以回答。
徐景叫道:「你、你可是師兄啊白老大!」
白翎微笑著沉默,而後欣然承認:「沒錯!我就是。」
「你是什麼?」
清淡中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裴響挑動珠簾,站在廳堂與露台的邊緣上,望著外邊的白衣青年。
徐景直接摔回他的露台,連跪帶爬進屋去了。
白翎負手回身,笑吟吟地踱過裴響身側,從他挑簾的手臂下鑽過去,道:「沒什麼呀,阿響。今天也辛苦咯。」
他沖師弟嫣然一笑,裴響因繁重事務而沉鬱的眼底,倒映出稀微光亮。
劍修抱臂倚牆,不自覺地跟隨師兄移動視線,道:「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
白翎道:「沒有。只是……哈哈哈!」
他想起來就樂,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裴響道:「沒有?」
「嗯……怎麼說呢?就是……」白翎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斟酌著措辭道,「徐景以為我和你,我是上面的。」
裴響:「……?」
裴響一貫冷靜的面色出現了卡殼,定定地望著白翎不語。片刻後,待他明白過來,頓時閉了下眼,耳廓泛起一絲紅暈,直身道:「師兄你……你們聊什麼了?」
「沒聊什麼啊!我一直趕他們走,結果他們在那瞎猜。啊,就因為我上次起不來床!」
白翎意識到自己險些穿幫,好不容易才圓回來,略顯得語無倫次。
裴響困惑道:「既然是師兄起不來床,他怎會認為……」
「因為我是師兄嘛!」白翎眨了眨眼,說,「怎麼能以下犯上呢?阿響你真是太不乖了。你看人家當師弟的,都明白規矩。」
裴響看了他一會兒,問:「師兄想在上面?」
「啊?這、這個——」話題的走向很危險,白翎沒想到師弟會直接問出來,故作鎮定地說,「我都沒關係呀!我什麼時候和阿響爭過?他誤會起來很好笑而已。」
裴響不語,似在做激烈的內心鬥爭。
白翎鬼使神差地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幽幽道:「話說回來,我們真的沒討論過這個問題誒……為什麼好像默認了一樣,難道我之前死活接受不了,就是因為我有預感會在下面??啊。什麼世道!」
裴響扶額轉身,面壁道:「師兄……不要說了。這些天,我總在外面,正是因為……」
話音到此為止,白翎瞬間瞭然,問:「因為阿響看見師兄,就會想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你如何猜到的!」裴響脫口而出,愕然地望向他。旋即,劍修意識到自己不打自招了,又轉回去額頭抵牆,喃喃自語,「修道之人,豈能如此。」
白翎瞥見師弟眉峰緊鎖,仿佛自罪感強得厲害。
白翎本來焦灼了數日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甚至有點雀躍的歡快。
他來不及查探自己情緒轉變的原因,輕輕問:「阿響,你想什麼了呀?跟師兄說說嘛。」
「……」裴響維繫著神情不變,驟然拋下一句,「我今日的靜修尚未完成,先去修煉了。」
然後便逃也似的進了房中,從小到大頭一回,當著白翎面,關門落鎖。
白翎:「……」
白翎雙目微睜,不明所以。不過他說完那句話後,自己臉上也燒了起來。
他又掩飾性地咳嗽一聲,終究沒膽量敲門追問,更沒膽量破鎖進屋,把以前口花花的什麼「生米煮成熟飯」落實到位。
白衣青年眸光一轉,翻出露台的欄杆,凌空輕躍,來到低層。
小貓侍從們已經認識他了,全部放下手頭的活計,從花瓶旁、茶几下、香爐後探出腦袋,發出友好的喵喵叫。
白翎聽不懂,捏起其中一隻小貓的肉墊,像握手似的上下搖了搖,道:「師兄睡了嗎?沒睡的話我想見他打聽點事兒。睡了的話,幫我把他叫起來,我想見他打聽點事兒。很重要的事兒!拜託拜託。」
反正修為到了化神期,就不需要睡眠了。說是睡眠,實為靜修,諸葛悟不缺那點。
果不其然,小貓進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它拍拍白翎的靴子,示意他跟自己走。
諸葛悟的居所占據了單獨一層,白翎翻到了走廊里,被領進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