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你們都看完了。現在……可以作出你們的選擇。」
三人相對,良久無人說話。
最後,白翎輕嘆一聲,道:「多謝道君,解開了困擾我很久的疑問。」
他沒有往下說,而是以靜制動,等太徵拋出更多的條件或信息。千年前的舊事過於駭人,經過極度的震驚後,白翎迅速進入了極度的冷靜。
他接下來要面對、甚至打敗的,可是混淆了善惡的斬月——
不,那人已經是展月了。
不過,太徵狀若入定,許久不曾答言。白翎轉向裴響,微微笑道:「阿響,你覺得如何?」
裴響道:「我在想另一件事。」
「嗯?」
黑衣劍修眉目冷冽,緩聲說:「諸葛師兄入門,是因他有師祖遺風,故得了師尊青眼;而我入門,是因各方面酷肖師祖,可當他替身的不二之選……那麼師兄,你呢?師尊說收你入門,也是受師祖指引。為什麼?」
裴響定定地看著白翎,道,「你抽中的功法,唯有你抽中。它在全性塔內,專門等待著你。而塔里的諸多法寶,儘是師祖所置。」
他慢慢地重複了一遍:「為什麼?」
白翎望向鳥籠里的顧憐,那廝將翅膀一甩,罩住腦袋,意思很明顯:不知道,正傷心,別煩他。
白翎挑眉道:「我們要在這兒討論剷除老祖?如果某人還余情未了的話……有點殘酷啊。」
太徵散開編造鳥籠的枝條,顧憐卻沒有變回人形。顯然,做鳥好歹能掩飾表情,做人就只能躲起來了。
他飛到高處的枝頭,擲下一句話:「你們愛怎樣怎樣,反正我早當他死了!!!」
眾人陷入安靜,都從他故作兇惡的聲音里,聽出了多年憂思終成真的痛苦。
白翎垂首少頃,抬頭看著太徵道君,道:「請前輩明示,我們該怎麼做?事到如今,不知您的打算怎樣,我先說說我的看法吧:既然老祖要取我師弟的性命,我便一定要殺了他。您的手上,應該掌握著殺死他的辦法?」
他以前便知道,想讓修《太上迢迢密文》的人死,除非修為遠勝之。否則,就只有令其心甘情願赴死這一條路可走了。
顯然,兩條路都走不通。
而太徵道君耗盡心力,將眾人召集,肯定找到了第三條路。
果不其然,老人說:「當年的三聖,互相知曉致命的缺陷。我的暫且不提,就說是非吧。他絕不可納入過多靈力,因為他的境界再漲下去,就成毫無自主之力的嬰兒了。」
她頓了頓,道,「而殺死《太上迢迢密文》修士的東西,名為『陰陽器』。此物在陰陽兩界的邊緣,唯有它,能舉九幽黃泉之力,徹底把展月拉入冥間。但陰陽兩隔,千年一度,才能在此世見證彼方。我籌備已久,就等著奪得那件神器——如今形勢險峻,我必須留守新河郡,以待是非捲土重來。你們二人,務必前往魔域,贏得此器!」
白翎道:「『贏得』?看來想拿到這件東西的,不止我們啊。老祖更清楚自己的死穴,說不定他提前個百八十年,早派人在陰陽邊緣蹲守,防止能幹掉他的大殺器被人拿走了——啊。」
突然,白翎稍稍睜大了眼睛。
裴響道:「師兄?」
白翎喃喃地說:「他肯定……提前了百八十年,就在蹲守。」
太徵皺眉道:「有什麼問題嗎?」
白翎卻沒有回答,他的雙眼越發睜大,一股寒意沿著後背,直直地往上冒。
白翎輕聲說:「對於老祖,最重要的有兩個,一個是大殺器,一個是阿響。他不僅會派人盯著大殺器,還會派人盯著阿響——不,不一定派人。他完全可以親自來。真有人能在天上悶個一千年,完全不出來走動麼?我記得有種寶貝,名叫『山傀』,差點在修真界滅絕了,就是因為全部被老祖收集起來,煉製分身。」
他話音落下,詭異的氣氛在三人間滋長。
白翎自言自語道:「那麼老祖會不會有個分身,一直在我們身邊——防止阿響出什麼意外呢?」
一時間,裴響神色微凝,顯然想到了某個具體的人。
太徵卻不知此人是誰,道:「怎麼,你們皆被顧憐收入門下,另有渡塵真人庇護,還輪得到外人出手嗎?」
「外人,外人……確實有個這樣的人!我就在剛才,還奇怪他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