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其实不怪他刚开始草率的把谢寻之定论为富家哥,对方顺着动作散落下来的发根都是光滑的。

贺州抓住发根转绕着食指,刚想开口说什么,桌子前一道阴影打了下来。

沉闷的身影站在前面,黑长的络腮胡压在围裙里,他声音沉闷:“怎么选?”

谢寻之扯回头发,拉开距离:“在这。”

那人也没坐下,只是干脆的拿着 选出自己的位置:“接下来会收费吗?”

“不会的,从来摆摊都没有收费的说法。”贺州忽然停住,直勾勾的看着他。

“是不是之前有人收过钱。”

那人扔下毛笔,墨水溅到手上,他低着眼擦在围裙上,声音依旧低低的:“嗯。”

还不等他们回话那人就转身离开了,紧接着另一个人就接了上来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遇到几个慢性子有机会开口说话,问上一句摊位收钱的事,所有人都是吞吞吐吐的说着:“不知道,没收过。”

贺州用头发根想也知道是谁家的手笔,很快摊位就被选完了,胡老大被安排到最前面的位置。

除去几个商量好要换的,剩下几乎都是没怎么动,贺州瘸着腿跟着一起去干活。

天黑没一会摊位就弄好了,各家挂上小灯笼,因为换他摊子的原因街上来了不少人。

曾经窝在里面的小吃摊聚在一起,谁在里面都得买点,炭火烤的烤串香传几里。

贺州眼巴巴的站在摊位前:“寻之你说这是什么味道。”

他坐在小摊旁边如愿吃上了,两边相邻的还在吆喝卖首饰、手帕。

这是他来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也多了许多烟火气息。

今天学堂的几个孩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和他刚刚一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贺州不为所动,咬了一口肉,味道不如他夜跑时候吃的小摊,但肉的味道要正上不少。

他把肉递到谢寻之嘴边,还是把剩下的几串分给了小孩。

谢寻之看了看咬下一口:“你要是想吃,抽空买点料子我给你做?”

“你还会这个呢?”

他摇摇头:“不是很会,但是……今天肉买多了。”

他们坐在街头,看着摊主火火热热的忙活好一会。

街上的人散去,热闹的时间不算多,但也引起不小的讨论。

贺州没买多少东西,只是陪着谢寻之慢慢走会衙门。

今天大部分消费的还是外来的商人,他们也觉得稀奇。

牵着自己摆的摊,一路上也买了不少特色,出手阔绰。

贺州跟在他们后面也听到不少事情。

自从破庙修起来之后,破庙后面的路就荒废了。

加上荠兰县贫苦,大部分都是绕侧面的路子,像他们这样是晚上来不及赶路了。

贺州转头看向谢寻之,走上前叫住两个外来是商人。

两个人懵呼呼的,但也让出来他是当官的,笑着恭维两局,停下脚步。

旁边托着货物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马蹄来回踱步。

“你们这有什么稀奇玩意吗?”贺州声音满是笑意。

“嗯……”

两人解下马上包袱,搭在上面解开,里面稀奇古怪的啥都有。

那人捧出一个:“大人你看这雪白的是鱼骨雕像、我这还有西域香料、内蒙掌心灯。”

“东西还真不好,没有没地图?”贺州往里面打量一眼,拿起青花瓷花瓶看了看。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腰间被掐了一把。

谢寻之尴尬笑笑:“大人的意思是,想看看你们商队的地图,根据地图选东西。”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贺州端着青花瓷附和。

两个人收拾好包袱,也笑起来附和着:“我就说大人县衙怎么会没有地图。”

他掏出地图展开,上面不少地方都画着小梅花,沿途还有画星的地方。

贺州盯着地图,上面一条线从海边开启一直到京都,从这个地图上看,荠兰是从矮山下来的第一个县城。

也是去往京都最近的路线,满奉县就是又有梅花和星。

他顺着山路下来,绕过荠兰:“哎着怎么绕过了?”

卷轴样式的地图展开,像是画一般仔细,荠兰县在地图上小小一点。

却汇聚各路的线在一起挤在荠兰县,可偏偏旁边绕着的山路更加的显眼。

贺州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他手指顺着破庙反向一路衍生。

“为什么荠兰县过路的人这么少?”

他抬眼看向商人,又看向地图:“我看周围都是山路、水路的。”

两个商人手里拿着缰绳,尴尬的扯着嘴角笑笑:“这条路多了座破…庙,大型商队不好过来。”

“就是破庙问题?”

贺州盯着地图看看,第一次案件时候他去过后面,是有一条路

,不宽。

长时间无人路过,周围都生野草了。

“对!就是庙。”其中一个连连拍手:“庙就不能过!大师说不然发不了财!这才那么多人绕路!”

“对对对!”另一个也跟着起附和,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的天花乱坠。

贺州嘴唇蠕动,心底想的是一派胡言,他挥挥手喊了停:“我就随口一问。”

他收起地图拍了拍马,捞起刚刚放在地上的青花瓷瓶,看向谢寻之。

“寻之你瞧这个好看吗?衙门里种的是槐树吧?到时弄点放进去?”

“是的,我瞧着不错,要了吧。”谢寻之弯着手指敲了敲。

他们抱着青花瓷走在大街上,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两个商人走的飞快。

一溜烟不见人影了,谢寻之一只隔壁抱着青花瓷,一直隔壁扶着他。

“这一趟下来伤的更严重了。”他声音闷闷不乐的,嘴角绷的笔直。

“你…你明天什么安排?”

贺州趁着人少下来一直腿卸了力,夸张的一瘸一拐的走着。

他盯着谢寻之半边脸,长长睫毛如同蝉翼煽动,半边脸如同精雕玉琢一般。

谢寻之不满他的一言不发,挺起背,肩膀一个劲抖。

“没什么事,不是和你去学堂吗?”

贺州轻笑出声,谢寻之每次不满嘴角总是绷的笔直,腮帮子反而鼓了起来,像只仓鼠般。

晚夏的夜晚气温差大,冰冷的风吹的直打喷嚏,小摊被甩在身后。

街边早已没有吊起来的灯火,唯有天上缺了一边的月,两个人模糊的靠在一起。

贺州拉着谢寻之走了后门进去,喊着荷花把意见箱抱来放在墙根。

周围一片乌漆嘛黑,春卷提着不怎么亮的灯笼,照着墙角。

后门拐角这一片都和高墙,意见箱放在这,在地上压出一片方盒子的痕迹。

盒子被锁死了,上面是三个铜板厚度的长条痕迹,足够一封信投进去。

“行,进去吧。”

到了里屋贺州扶着腰坐下,双脚离地酸麻的劲就上来了:“今天真是苦了,为了不输气势我都假装好好的,你的不知道……”

他看着谢寻之转身出去,门都没关冷风吹进来,说话的声音小下来。

等他踩着平底鞋跳到门口,正好和端着水进来的谢寻之装个满怀,木盆里的水冒着热气,围着边沿转悠

水在盆里晃荡,热气模糊了贺州眼前的景象。

尴尬在两人之间不断蔓延————

贺州金鸡独立的站在门前,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我想喝口水,你……你这是……”

“坐下吧,给你打的洗脚水,泡泡。”谢寻之把木盆放到凳子前,示意他坐下。

“干嘛?”贺州笑起来,摸索着坐下,热气真正上升。

他脱了袜子试了试水温差不多烫,没一会脚面就红了起来,谢寻之鼓弄着药膏眉头一刻也没分开。

贺州侧着身体,点了点他的眉心。

炽热的触感让谢寻之惊呼出声,抬头时眼神有一刻茫然:“怎么了?”

“没怎么,你都快成小老头了。”贺州打趣着说。

“没什么,就是有点……”他停顿一会,手下指尖依旧弄着药膏:“只是有点迷茫,你今天还没和我说你到底也干什么呢。”

屋子里挂起来的灯用的是便宜的蜡火,散发着黄昏色。

贺州凑上前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的不肯多说。

圆圆的桌子显得格外的长,谢寻之拨开散落的头发,小巧的耳朵贴了过来。

他使坏的吹了几口,耳垂立马爬上粉色,不自觉的动了动。

“就是啊!我想要反陈家。”

谢寻之揉了揉耳朵放松下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你不害怕?”

在荠兰县说这种话,就如同跑到天子脚下说要造反一样,况且两人除了一张嘴,一点保底的本事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以为谢寻之会劝他,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人心底舒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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