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力量陡然鬆開,賀州從角落裡摸出一袋臉大小的餅,塞給他:「你拿著,春阿婆烙的,你愛吃,路上小心。」
「不是說不讓我來嗎?」
賀州瞪了他一眼,撲倒在床上,頭藏在被子裡:「你快走,不然一會我就後悔了。」
謝尋之掂量著餅,心裡也不好受,他輕聲道:「我會回來的。」
只要是有一點空子,他也恨不得把賀州栓在自己褲子上,可他失憶了,還有一個一直懸賞他地仇人。
他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賀州聽到動靜趕緊冒了頭,死死盯著謝尋之的背影不放,直到那扇窗戶落下。
剩下的後半夜,他就靠在床邊,盯著地上的屍體,剛剛的害怕全不見了。
甚至還有些自暴自棄的想著,有鬼出來殺了他,他變成鬼也要跟著謝尋之。
只是一晚上什麼也沒發生,一點點期盼謝尋之回來的亮光也隨之被掐滅。
清晨第一聲鳥叫的時候,賀州才睡沒多久還是暈乎乎的。
他眨了眨發乾的眼睛,以一個彆扭得姿勢躺在床上。
還不等他深睡,外面就傳來敲門聲。
徐飛都快把門敲碎了,見沒有動靜,乾脆單腿踹開,走了進去。
屋子裡「謝尋之」被放在床邊,賀州牽著他的手靠在床上,整個人頹廢的不成樣。
原來的傷口也被紗布裹上,敷了碾好地中藥,仿佛這個人還能活一樣。
按理說屋子裡是該沒什麼味道的。
可徐風不講理的捏住了鼻子,他說了好幾句都被賀州忽視了。
這不是裝出來的,一晚上沒睡,剛眯上不是想到謝尋之離開,心底酸到炸。
就是夢到有冤死鬼找他,哪個好人能打起精神。
他掐了把大腿,有些恍惚的看向徐風:「怎麼了?」
「老子要上山抓人去不?」徐風叉腰,一隻手在他眼前晃晃,低聲笑起來:「還活著嗎?」
他有些嫌棄:「入土為安,你什麼時候把他……」
賀州拖著眼皮看他,像是齜牙得狗:「等我殺光山上每一個人!」
「行啊!走吧。」徐風拉著他往外走。
上山的路比他們想的好走,官路依舊還在,挑了兩個倒霉蛋在前面帶路。
只是土匪寨子裡空空如也,他們把能拿的都拿了,一把火燒的乾淨。
徐風任務早完成了,樂呵呵的換上官服帶著人走了。
浩浩蕩蕩帶走不少山上東西,唯獨留下趙安和那個廚師頭子。
春卷有些不安的把他拉到一邊:「大人怎就讓他們把人帶走了?」
賀州揉了揉她眼角:「下次記得哭的像一點。」
「可別有下一次了,憋死了。」她捂著胸口,悲傷的問:「是不是還要拖到趙大人走?」
「嗯。」
春卷生氣的扔了兩塊木頭:「蹉跎死人了,對了大人!那些山匪要是有知情的怎麼辦!」
她還是犯愁,這一天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得知謝尋之失蹤可能被綁架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要不是有黃姑娘透口氣,早就暈倒在地了。
「出不了,倒是要防著點黃姑娘套話。」賀州挑了個嫩蘿蔔,切開拿出去吃。
能說出點道道得,早就被他留在地牢里了。
趙安坐在樹底下捧著本書看的正歡,書上被一個蘿蔔擋住,他順手接了過來,在衣服上蹭了蹭。
「怎麼不洗乾淨再給我?」
「懶!」賀州在旁邊坐下來,咬了一口手上的蘿蔔:「趙大人什麼時候走啊?」
「哎呀,我夢見賀大人高飛,想著留在這看看,畢竟砸了這麼多銀子,怎麼聽不見個響聲?」他語氣略微有些嘲諷。
蘿蔔皮略微有些辣,趙安哈了兩口氣,指了指廚房:「別讓丫頭忙了,你去幫忙!」
羅廚子得了信,連忙跑過去。
「趙大人夢的這麼福氣?」
「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人入土為安?該有味道了。」趙安冷聲哼哼:「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那具屍體哪裡是謝尋之了?」
「明天……是個好日子。」
他們之間的空氣凝固了一瞬。
賀州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我也希望不是的,也希望這些淚水是白哭了……」
他站起來拉伸一會:「走吧,沒事幫我打個下手?」
「還使喚上我了,起先怎麼不見你有這個膽子?」趙安失笑,跟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