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後排挎著籃子的女人。
女人原本笑著的臉垮了下來,被嚇的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指向一個買菜的。
起先賀州還怕這麼相互指認,會斷在一個不在現場人的身上。
沒成想這一圈指下來就沒斷,最後的口供都一個書生身上。
「李寧書?」
他聽著耳熟,總感覺見過很多遍,卻實在想不起來。
幾個口供一樣的傳播人,被不情不願的推到了前排。
「對…李公子…李公子昨天來收利息的時候說的,我喝了點酒不分青紅皂白……」
「我也是!我也是!只是隨口一說…」
「……」
推辭的話喋喋不休,賀州沒接話,低著眼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能在這收利息的,大多也是陳家的人,好像比上次那個王二高級多了。
和陳家對上是遲早的事,陳老爺子做慣了土皇帝。
在第一次拒絕帖子,拒絕管家邀請,說要查酒樓稅的時候,就註定是對立面。
要是查清他無名無姓,沒背景,那鬥倒一個無名縣令,豈不是接下來很久都不會有縣令。
「帶路吧。」
周圍聲音小了下來,個個探著腦袋看他。
前面的幾個人也啞了聲,縮著脖子。
賀州掃了一眼:「莫不是在編謊話?」
「沒有!沒有!小人不敢……」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等到賀州不耐煩的黑起臉,才帶著朝外面走。
零零散散看戲的人跟在後面,有的小販收拾好攤位才跟著過去。
整一個隊伍從前頭斷開,他身邊像是出現了真空區,除了春卷沒有一個人。
後面的人拖沓著腳步,討亂的聲音都小起來,混合在一起聽不清一句,但都始終跟的不遠不近,都害怕再次被點到名字,卻也不想離開。
他半瘸彎彎繞繞走了半天,路像是一個個葫蘆型。
好不容易繞無可繞的,時候到了高牆院子門前。
裡面傳來頓挫的讀書聲,這個聲音聽起來耳熟。
賀州想起來了,這個書生不就是,發現破廟屍體的那個秀才嗎?
當時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他站在門前轉過頭。
後面的人早躲的遠遠了,剛開始帶路的幾個甚至跑到了最後排,躲在別人後面,一下也不敢看他。
春卷略微有些擔憂,猶豫的拉住他敲門的胳膊。
「大人…我們要不要……」
賀州向後使眼色,小聲道:「這都箭在弦上了,不得不發了。」
春卷收回手挪到他的身後,眼中滿是糾結,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敲響門,裡面的讀書聲停了下來,高聲喊。
「誰啊!」
「衙門查案的!」
「衙門?」裡面的人打開門不由得被人群驚到,冷冷的掃視一圈
李寧書上下打量冷靜下來:「你們……衙門案子關我何時?女屍案不是結了嗎?那婆娘他父母都來了?」
「倒不是這件事,我聽說有人冒充縣令朝你要錢?還說不給官家錢,遲早掉腦袋?」賀州一頂帽子扣上,閃出身露出後面一片人。
「哪來的事?」
「沒有人假冒縣令問你要錢?」
「當…」他忽然停下聲表情嫌惡,眉頭狠狠的皺在一起:「大人現在還沒到公堂審問吧!我一個秀才家門前圍這麼多人做什麼?」
賀州微微一笑語氣全是無辜:「那李公子我們進去了聊?別害怕,只是了解情況。」
「嗯。」李寧書不情願的讓開,裡面是寧靜的小院子,雖說不大卻也頗有講解。
賀州帶著春卷進去,門剛關上不久,外面就嘰嘰喳喳的吵起來。
李寧書站在門前看著他,始終冷著臉:「縣令所來何事?」
「何事?」賀州慢悠悠的走到院子裡的桌子前,上面嶄新的書旁壓著一張寫到一半的宣紙:「我剛剛不都說了嗎?有人說你傳播反朝庭的話。」
「一派胡言!我何時那樣說過!」李寧書重重揮起衣袖,神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