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被這氣氛感染,也不由感慨萬千,情緒劇烈起伏。
但他很快就熟練地平靜了下來。
他看向法爾教授:「母體已經找到了,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法爾教授情緒仍然混沌,聞言隨意回道:「當然是去捕捉信號種子啦!當務之急是要先完成剩餘人類的異變升維,其它的,等升維之後,我們一大幫四維生命,還有什麼不好研究的?」
黎漸川詫異:「捕捉?我們有辦法捕捉信號種子了?」
「沒有,」法爾教授答得理所當然,「但母體會幫我們的。我能感受到,它強烈的繁衍欲望。它馬上就要死了,在死之前,它渴望自己擁有更多的生命的延續。」
強烈的繁衍欲望?
黎漸川一時有點分不清是法爾教授真感受到了什麼,還是他又神神叨叨起來了。
但總之,他是什麼都沒有感受到的。
母體真的會幫他們嗎?
黎漸川不知道。
但除他之外的所有信號生命似乎都這麼篤定著,就連還沒有升維的剩餘人類也莫名其妙地相信這點。
他們宣洩過興奮後,很快就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
儘管他們對母體表現出了詭異的信任和親近,但依然留有警惕。他們沒有貿然靠近母體附近,而是小心地投放出了許多無人探測設備,嘗試在母體外圍抓取散出來的信號種子。
當然,這需要信號生命的輔助。三維人類是看不見,也無法明確檢測到信號種子的存在的。
但這個看似嚴密謹慎的法子,沒多久便以失敗告終。
因為信號生命們雖然看得見信號種子,但卻無法觸碰或抓取它們。
在他們的視野里,那些瞬移著撕裂了時空的信號種子,雖近在咫尺,卻好像只是幻影,他們可以觀看,卻不能抓碰,否則它們便會如水中月一般,破碎消失,仿佛從未存在。
「這好像不太對勁……」
有信號生命遲疑著提出:「那些種子還有母體……是真實的嗎?如果是,怎麼可能觸碰不到,我們是同類!如果不是,那我們看到的,還有信號矩陣顯示的,又是什麼?」
「難道是集體幻覺?」也有人猜測,「說起母體,三維人類可能會想到生養我們的地球,信號生命也會根據自己物種的情況在意識里構造母體的模樣,所以前者才會看到和地球很像的蔚藍星球,後者才會看到帶『核』的巨卵?其實我們並沒有找到母體和種子,只是在不知不覺間受到了某種影響?」
其它的聲音和信號也響起來。
「那要怎麼解釋信號矩陣的定位?」
「也可能是因為母體的繁殖保護機制,讓我們這種成年體無法接觸稚嫩的種子?」
「那讓人類離開飛船,直接去試試?」
「接觸不了種子,還可以接觸母體。是幻覺還是真實,我們靠近母體就知道了……」
「雖然我們相信母體不會傷害我們,但我們也必須承認,我們對母體一無所知,貿然靠近,太過冒險……」
「我們對母體的親近會不會也是受了什麼影響?」
「還是要對這裡保有警惕!」
前三次捕捉失敗,「潘多拉號」積極熱烈的勁頭如被巨錘砰的一砸,飛快委頓了下去。
各種紛亂猜測一時全都冒了出來。
「這就是您說的,母體會幫我們的?」
黎漸川調侃法爾教授。
這狀況對他來說並沒有多麼意外,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像其他人類和信號生命一樣,對這件事抱有太高的期待。他的直覺告訴他,找到母體很可能不是結束,而只是剛剛開始。
「別急。」法爾教授卻一點都不萎靡,只躲進了自己的空間裡,不知在做些什麼。
最終,飛船上冷靜下來的人類和信號生命們按下了自己急躁的心,決定先讓部分人類駕駛護衛艦,離開飛船,在信號生命的指引與輔助下,去嘗試接取信號種子。
若成功,皆大歡喜,若失敗,那他們就必須要進一步去考慮眼前這個母體的真實性了。
未知的宇宙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他們已經端正了面對它的態度。
按計劃,「潘多拉號」的護衛艦一艘艘離艦,載著人類,同漫步太空的信號生命一起,再次嘗試與散播到外圍的信號種子接觸。